医疗舱内,柔和的白光取代了刺眼的警报红光,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淡淡草药的清新气息,取代了往日血腥与能量焦糊的味道。安卿鱼安静地躺在检测床上,身上连接着几根纤细的能量导管,仪器屏幕上的数据平稳地跳动着,发出规律的轻微嘀嗒声。
林七夜抱臂靠在一旁的金属墙边,目光落在屏幕上,看似冷静地监控着各项生理指标,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站姿并不像平时那样绝对放松,肩膀的线条微微绷着,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迦蓝操作着仪器,清冷的声线在安静的舱室内格外清晰:“生命体征稳定,精神力恢复速度超出预期,‘心焰’对生命本源的滋养效果显着。不过,经脉还有些脆弱,需要静养,避免剧烈能量调动。”
安卿鱼轻轻“嗯”了一声,侧过头,看向林七夜。隔着仪器,她的目光软软的,带着点依赖。林七夜对上她的视线,紧绷的下颌线不易察觉地缓和了几分,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检查结束,迦蓝利落地断开导管,记录数据:“可以了,注意休息。”她说完,便转身去整理器械,留给两人空间。
林七夜走上前,伸出手。安卿鱼很自然地将手搭在他的小臂上,借力坐起身。他的手臂很稳,带着训练有素的坚实力量,触感却并不冰冷。
“我想去观景台坐坐。”安卿鱼小声说,带着点央求的意味。医疗舱虽然安静,但总归有些沉闷。
林七夜没说话,只是扶着她下床,然后极其自然地弯腰,将她之前滑落的软底拖鞋整齐地摆在她脚边。安卿鱼脸颊微热,低头穿好鞋子。
两人并肩走出医疗舱。通道里很安静,模拟阳光从顶部的滤光板洒下,在地面拉出长长的、偶尔会交叠在一起的影子。
观景台此时空无一人。巨大的舷窗外,是缓慢流转的星云,像打翻的调色盘,瑰丽而宁静。安卿鱼在靠窗的软垫长椅上坐下,抱着一个靠枕,舒服地叹了口气。林七夜没有坐,而是站在她身侧几步远的地方,目光扫过窗外,确认安全,然后才将视线落回她身上,带着一种沉默的守护。
阳光透过舷窗,暖融融地照在安卿鱼身上,她微微眯起眼,像只慵懒的猫。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什么,从随身的小包里(不知何时林七夜让人给她准备的)拿出那本从遗迹中找到的、关于星灵族植物图谱的古老书籍,纸张泛黄,却保存完好。
她翻开书页,看得入神。林七夜的目光也随之落在那些奇特的植物图案上,他看不懂旁边的星灵族文字,但能感觉到安卿鱼身上散发出的宁静和专注。他没有打扰,只是静静地站着,仿佛一尊沉默的守护神像。
时间静静流淌。不知过了多久,安卿鱼似乎有些渴了,舔了舔嘴唇。她还没抬头,一杯温水就递到了她面前。她惊讶地抬头,看到林七夜不知何时去而复返,手里端着水杯,水温恰到好处。
“谢谢队长。”安卿鱼接过杯子,小口喝着,心里甜丝丝的。
林七夜没应声,视线转向舷窗外某个方向,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安卿鱼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一块漂浮的小行星残骸后,曹渊正追着一只机械维修球上蹿下跳,似乎想把它抓回来拆着玩,弄得鸡飞狗跳。而更远处,林舟和迦蓝并排站在一块较大的平台边缘,林舟正指着远处的星云对迦蓝说着什么,手里还比划着,似乎在讲解某种能量流动规律,迦蓝抱着枪静静听着,偶尔点一下头。
一幅混乱又莫名和谐的景象。
安卿鱼忍不住轻笑出声。林七夜收回目光,看向她带笑的侧脸,冰冷的嘴角似乎也柔和了一瞬。
夕阳模拟系统启动,舷窗外的星光被染上了温暖的橙红色。安卿鱼合上书,轻轻打了个哈欠,脸上带着倦意,但精神很好。
“累了就回去休息。”林七夜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柔和。
“嗯。”安卿鱼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腿脚。林七夜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了一下,在她站稳后便自然地收回。
两人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在洒满夕阳余晖的通道里。影子再次被拉长,这一次,靠得很近。
回到安卿鱼的舱室门口,她停下脚步,转过身,抬头看着林七夜:“队长,我到了。”
林七夜看着她,舱顶的灯光在他深邃的眼底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安卿鱼鼓起勇气,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林七夜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最终只是抬手,像以前那样,有些生涩却无比自然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
“好好休息。”
说完,他转身离开,背影在通道尽头消失。
安卿鱼站在门口,摸着自己刚刚被拍过的头顶,那里仿佛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和一丝星辰之力的微凉。她抿嘴笑了笑,推开舱门,走了进去。舱内很整洁,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盆散发着柔和光芒的、星灵族特有的荧光苔藓,驱散了角落的阴暗。
她知道是谁放的。
这一天的时光,缓慢、安静,却像窗外的暖阳一样,一点点驱散了大战后的阴霾,将某种温暖而坚定的东西,悄然种在了心底。归途漫漫,但有他在身边的每一天,都值得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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