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下肚,又抿了口烈酒,舱里几个冻得半死的人总算缓过点劲儿来。应急灯昏黄的光打在每个人脸上,影子在舱壁上拉得老长,随着灯光的轻微闪烁而晃动,倒有几分温馨。
曹渊吃饱了就开始闲不住,凑到迦蓝旁边,戳了戳她包扎好的胳膊:“蓝姐,还疼不?你说你这细皮嫩肉的,留了疤多可惜。”
迦蓝没好气地拍开他的爪子:“管好你自己吧,一身口子还好意思说我?”话是这么说,她倒没真生气,反而从口袋里摸出半块没舍得吃完的巧克力,掰了一小块塞给曹渊,“喏,堵上你的嘴。”
曹渊嘿嘿一笑,美滋滋地接过来塞进嘴里,含糊道:“还是蓝姐心疼我。”
另一边,林舟还在跟那个黑色小方块较劲,试图从它投射出的模糊地图里看出更多门道。安卿鱼靠坐在墙边,身上裹着林七夜的外套,脸色还是白,但眼神清亮了些。她看着林舟专注的侧脸,轻声问:“林舟,能看出这船是从哪儿来的吗?”
林舟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镜片上还有没擦干净的霜气),摇摇头:“地图损坏太严重了,只能看出它好像是从南边飞过来的,穿过了一大片冰原……具体从哪里起飞,看不出来。”他顿了顿,有点不好意思地补充,“我要是设备没坏,说不定能分析出更多……”
“没事,你已经很厉害了。”安卿鱼温和地笑了笑,这一笑让她苍白的脸多了几分生气。
林七夜一直没怎么说话,他靠在安卿鱼旁边的舱壁上,闭着眼,像是在休息,但耳朵却微微动着,留意着周围的动静,也听着同伴们的低声交谈。他能感觉到安卿鱼的气息平稳了许多,心里那根紧绷的弦稍稍松了松。
舱外风雪呼啸,舱内却难得有了一丝宁静。
过了一会儿,安卿鱼轻轻碰了碰林七夜的手臂。林七夜睁开眼,看向她。
“队长,”安卿鱼的声音很轻,带着点犹豫,“我昏迷的时候……好像做了个很长的梦。”
“嗯?”林七夜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询问。
“梦里……有很多星星,还有一扇很大很大的门……”安卿鱼努力回忆着,眉头微蹙,“门口好像站着一个人,看不清样子,但感觉……很难过。他好像在对我说什么,但我听不清……”
林七夜眼神微动,想到了之前Ω巨门前那道光影守门人。他没有打断,只是静静地听着。
“我还感觉到……很温暖的光,像太阳一样……”安卿鱼说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好像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她指的是自己血脉爆发时的感觉。
林七夜沉默了片刻,开口,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那是你的力量。很厉害的力量。”
安卿鱼抬起头,对上林七夜深邃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探究,没有畏惧,只有一种沉静的认可。她的心跳莫名快了一拍,脸颊也有些发热,幸好灯光暗,看不真切。“我……我还是有点怕。”她小声说,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流露出脆弱。
“怕什么?”林七夜问。
“怕控制不住它,怕……会伤害到大家。”安卿鱼低下头。
林七夜看着她低垂的脑袋,头发有些凌乱地贴在脸颊边,显得格外脆弱。他几乎是不假思索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顶,动作有些生硬,但很轻柔。
“有我在。”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像有千斤重。安卿鱼猛地抬头,撞进林七夜坚定无比的目光里,那一刻,所有的不安好像突然就被抚平了。
这边气氛正有点微妙,那边曹渊的大嗓门又响了起来:“哎哟!老林你可以啊!还会安慰人了!”他这一嗓子,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迦蓝忍不住扶额,觉得曹渊这胖子简直没救了。
林七夜面不改色地收回手,仿佛刚才那个温柔的动作只是幻觉。安卿鱼的脸却彻底红了,恨不得把自己埋进外套里。
林舟推了推眼镜,假装什么都没看见,继续研究他的小方块,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
曹渊还不知死活地想继续调侃,被迦蓝一把捂住嘴拖到旁边:“你能不能消停会儿!”
“唔唔唔……”曹渊挣扎着,一脸无辜。
小小的舱室里,气氛一下子变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温馨。外面的风雪好像也没那么可怕了。
休息得差不多了,林七夜站起身:“不能再耽搁了。收拾一下,准备出发。”
虽然不舍得这点温暖,但大家都明白,停留意味着危险。众人开始整理所剩无几的装备。
安卿鱼也试着站起来,腿还有点软。林七夜很自然地伸手扶了她一把。这一次,安卿鱼没有躲闪,轻轻抓住了他的手臂。
曹渊冲着迦蓝挤眉弄眼,用口型说:“有情况!”
迦蓝瞪了他一眼,却也没反驳,只是把自己找到的一卷干净绷带塞进林七夜的背包里,低声说:“给安姐备用。”
希望就像这残骸里微弱的光,和同伴之间无声的关怀,虽然渺小,却足以支撑他们继续走下去。前路未知,但身边有人并肩,便多了几分勇气。
(第52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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