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人,小丫头连忙迎了上来,“小姐,老太爷。”
江迢迢颔首,温声询问,“如何?他们来了不曾?”
小丫头点头,“客人已经到了,奴婢带去了客院,管家伯伯和天水姐姐正在招待。”
“前边带路吧。”
巳时一刻,雪花漫天。
客院的正厅内,正是热闹。
倏忽,守在门口的小丫头眼睛一亮,大喊,“来了,小姐和老太爷来了。”
原本相谈甚欢的人纷纷停了下来,齐齐往外看去。
茫茫白雪中,一小姑娘正跟在一白胡子老者身后,朝此处缓缓走来。
老管家和天水笑着上前行礼,“老家主,小姐。”
原本凌寻就有所猜测。此刻听到招待他们的人这般称呼,他暗道果然。
他反应极快地也拉着小女儿跟老爹也迎上前去,拱了拱手。
“见过老大人。”
许老爷子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而后目光就落到身姿挺拔,稍显年轻的男子身上,温声询问,“你就是凌寻吧?”
凌寻点头,“正是小子,这是家父和小女。”
被拉着的小丫头也不怕人,哒哒地往前走两步,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白胡子老爷爷。
小丫头大大的眼睛里都是渴望,“老爷爷您真的能治好我阿爹么?”
被这般小的丫头看着,老爷子心中一软。
医者仁心,老爷子行医一辈子,心肠最是柔软。
他面露慈爱,耐心回答小丫头的问题,“这得看看你阿爹的情况才能决定。”
没有得到绝对的答案,小丫头有些失望,但是她一瞬又振作起来,拉着她阿爹的手,催促了起来,“那烦劳老爷爷您给我阿爹看看,若是能治好阿爹,阿兰会...”
小丫头思索了一番,想起了一个词。
她重重点头,“阿兰会有重谢。”
她看这几日小孟大夫看诊的时候,都会有人这般说的。
老爷子被她这懵懂的样子给逗乐了,“你知道重谢是什么意思吗?”
凌寻上前两步,将阿兰拉住,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老大人您别跟阿兰一般见识,小孩子童言无忌,不知在哪里学的词。不过,诊金什么的我们不会缺的,您放心。”
谁知,老爷子摆了摆手,笑道:“哎,无事——”
还未说完,阿兰就又脆生生开口了。
“阿兰知道的,就是要重重地谢谢您,阿兰知道要感恩的,阿兰荷包里的铜钱虽然不多,但是可以给老爷爷干活,不会让老爷爷吃亏的。”
一番童言童语的,惹得众人都笑了起来。
凌寻越发面红,又怕老爷子信以为真,连忙拉住女儿,补救道:“不必阿兰干活,若是老大人能治,我凌寻自个来抵诊费,若是不够,我再想办法。总之,日后老大人要我上刀山,下火海都在所不辞。”
老爷子笑得不行,“好了好了,还未曾诊断呢,这些等治好之后再说也不迟。你先上来,给我看看你那只受过伤的手。”
江迢迢也打起精神,从一旁的药箱中拿出脉枕,小木锤等东西。
谁知,老爷子手搭上凌寻的胳膊,就忍不住皱起了眉。
一直注意着他的神情的众人,心顿时都提了起来,但是谁都不敢出声打扰。
老爷子又拿起锤子敲了敲,时不时询问几句。
凌寻一一作答。
谁知,老爷子面色越发凝重,“你这筋都断成好几截了,且过了这么些年,断口处......”
蓦地,他目光一顿,话也止了住。
原来是阿兰眼睛已经红了。
老爷子叹息了一声,不再多说别的,而是直接说自己的方案。
“我有法子,但是你治疗需要重新切开愈合的地方,将断了筋缝补起来....就算是给你用了麻沸散,亦会十分痛苦,非常人能忍,你可要考虑清楚。”
江迢迢神色微凝,直觉不对。
若是这般,那小师兄不至于说要让师父出马。毕竟,小师兄也会缝筋。
但现在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好时候,江迢迢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当作似乎真相就是这般似的。
听了治疗方案,凌家三人倒是又喜又悲。
没想到老大人真的治,可治又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重新切开曾经的伤口,那痛苦不亚于再经历一次当年的悲剧。
这对于常人而言,都难以接受。
可不过一瞬,凌寻就下定了决心。
他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抚地看了眼担忧的老父亲,而后正视前方,眼神坚毅。
“我考虑清楚了,我治。大丈夫顶天立地,没什么好怕的。且我当了这么多年废人,拖累了不少的人,没有机会治就罢了,现在有机会,自然要治的。无论是为了我自己,还是为了家人朋友,以及一直以来都不曾放弃帮助我的人。”
老爷子没想到他竟然这般快就想好了,先是一愣,而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一声。
“好,是个汉子!既然你有如此勇气,那我也不收你的诊金了。这几日你好生准备安排一下家里的事情,等一切安排好后,你就在这里住下,我亲自帮你诊治,半年内恢复必能恢复。”
得了这话,凌家三人又是激动,又是担忧,又是惧怕,又是期待。
各种滋味复杂,难以言明。
等商议好许多细节后,凌寻便带着阿兰和老父亲告辞了。
江迢迢看着他们三个相互搀扶而行的背影,心中滋味难言。
“管家,你去找个安静清幽的客院,给那位姓凌的青年日后住罢。”
管家应声,带着其他丫鬟离开了。
一时间,厅内只剩下天水和江迢迢,以及沉思不语的许老爷子。
“师父,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没说?”
老爷子诧异地看了面色沉静的小姑娘一眼,“你发现了?”
正给二人倒茶的天水疑惑瞥了眼二人,似乎是没明白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接过温热的茶盏,江迢迢缓缓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若仅仅是断筋,当时师兄应当不会说自个无能为力......现在您说了断筋和治疗方案却还神色凝重.....师兄不是没治疗过过断了好几处筋的人,而您更是不在话下,若无其他问题,何至于这般愁苦?”
老爷子有些欣慰,“你倒是细心。不错,那凌寻的手不只是断筋这般简单。他那只断了筋的手还骨折过,虽然骨头后来正确复位,但碎骨却是未曾弄出,阻碍骨骼愈合,使得其畸形生长,现在倒是越发严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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