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管网的霉味混着铁锈味钻进鼻腔时,阮枫的后颈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摸了摸腰间战术刀的皮套,金属搭扣硌得掌心生疼——这是克劳斯今早亲手帮她重新加固的,说“刀刃贴肉太近,万一摔了容易划到”。
“这里的管道走向和陈守诚给的旧地图对不上。”克劳斯的声音压得很低,电磁盾牌的冷白光扫过头顶裂着蛛网纹的水泥板,“上次暴雨冲垮了b3层,我们可能绕进了废弃的换乘通道。”他的作战靴碾过一块碎砖,脆响在封闭空间里荡开,惊得阮枫肩膀一缩。
怕痛的本能在尖叫。
她低头盯着地面,碎石堆里突然闪过一道幽蓝——像极了前晚能量装置上流转的光。
阮枫蹲下身,指尖刚触到那抹荧光,腕间翡翠戒指便烫得灼人。
“克劳斯!”她急促唤了声,抬头时正撞进对方迅速压下来的阴影里。
重装战士的盾牌已横在两人之间,蓝光将地面照得透亮:青灰色的水泥地被某种高温熔出过规则纹路,荧蓝线条如血管般爬满整片区域,中央用锈蚀的金属刻着四个扭曲的字——终焉归环。
周围散落的东西让阮枫喉咙发紧:半块带齿痕的战术护膝,断成两截的合金匕首,干涸的血迹呈暗褐色,在蓝光下泛着诡异的紫。
她的痛觉预判突然开始抽痛,不是被攻击的灼痛,更像有根细针在神经末梢轻轻挑动——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感觉。
“静默教团的标记。”克劳斯蹲下来,戴战术手套的手指划过“终焉归环”的边缘,“我在边境基地见过类似的刻痕,他们用这种阵法连接地脉能量。”他抬头时,护目镜后的目光沉得像压了铅,“但这里的血迹……至少是三个月前的。”
阮枫的指甲掐进掌心。
三个月前,正是城市外围最后一批幸存者据点被变异兽群屠灭的时间。
她想起亓官媛翻到的旧日志里写过:“教团说终焉之核会净化世界,他们带着信徒往地下钻,说那里有‘神的钥匙’。”
“物资库的坐标。”她突然开口,声音发颤却清晰,“陈守诚破解的军方密文里提到,‘归环之下藏星尘’。如果这阵法是钥匙……”
克劳斯的电磁盾牌突然发出“滴”的轻响。
他转动盾牌,蓝光在纹路间游走,“能量反应还活着。”重装战士的喉结动了动,“阮,你的戒指在发烫吗?”
她点头。
翡翠石的热度透过皮肤往血管里钻,那种熟悉的共鸣感比在能量装置前更强烈。
更诡异的是,她的痛觉预判不再局限于物理伤害——左侧三米外的管道缝隙里,她能“看”到若有若无的灰色雾团,那是辐射尘埃的轨迹;而阵法中央,有团模糊的黑影在她意识里浮动,像有人隔着毛玻璃对她招手。
“我的异能……”阮枫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它在变。昨天躲酸液蜥蜴时,我提前十秒就感觉到了胃酸的灼痛;刚才看到血迹时,我甚至……”她顿了顿,“我甚至觉得那些死者死前的恐惧,像冷水一样灌进了我脑子里。”
克劳斯摘下护目镜。
他的蓝眼睛在幽光里泛着暖调,“这不是坏事。”他说,“上周我在黑市换电磁晶核时,听到个老猎人讲,真正的异能者会随着地脉能量觉醒‘复合感知’。你的痛觉预判,正在变成‘危险预警’。”
他站起身,电磁盾牌在掌心转了半圈。
蓝光骤然暴涨,盾牌表面浮起一层淡蓝色的力场,将一块突然从头顶坠落的碎石弹得粉碎。
“我的盾牌也进化了。”克劳斯的嘴角扯出极淡的笑,“充能后能维持三秒力场屏障,足够你从任何攻击里退出来。”
阮枫盯着那层淡蓝的光膜。
三个月前在废车场,她被变异犬扑咬时,是克劳斯用盾牌替她挡下了那口致命的撕咬,盾牌边缘至今还留着犬齿的豁口。
现在这层力场,像多了层会呼吸的保护壳。
“我们需要验证这个阵法。”克劳斯指了指中央的“终焉归环”,“如果它真的连接着物资库,里面可能有反辐射药剂、高频武器,甚至……”他顿了顿,“能抑制教团计划的东西。”
阮枫的手指还在发颤。
她摸出战术刀,刀身映出自己发白的脸——那是三年前在庇护所里,连针都不敢看的自己;是三个月前被酸液溅到手臂,疼得晕过去的自己;是刚才面对诡异阵法,却还能站在这里分析利弊的自己。
“二十分钟。”她深吸一口气,冷空气刺得鼻腔生疼,“我们用二十分钟复盘所有可能的风险点。如果我的预判察觉到致命威胁,立刻撤;如果你的盾牌力场出现波动,立刻撤。”
克劳斯点头,从战术背包里取出折叠地图,两人蹲在阵法边缘,用盾牌的光当台灯,开始逐条梳理:辐射浓度、阵法能量强度、可能的机关触发条件、撤退路线的障碍物……阮枫的指尖在地图上移动时,戒指突然烫得她缩手,翡翠石表面浮现出和阵法一样的荧蓝纹路。
“它在回应。”克劳斯的声音里有压抑的震动,“阮,这可能是你的异能在确认安全。”
最后一根碎砖落地的脆响中,阮枫站到了阵法中央。
克劳斯的盾牌蓝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力场在两人之间形成半透明的屏障。
她能清晰感觉到,阵法的纹路正顺着她的脚底往身体里钻,像无数根冰凉的丝线在血管里游走。
“害怕吗?”克劳斯突然问。
阮枫抬头看他。
重装战士的护目镜重新戴上了“怕。”她如实说,“但比起疼,我更怕队友因为缺药死在我面前;比起疼,我更怕教团真的唤醒终焉之核。”
克劳斯伸出手。
他的手掌很大,指节有旧伤的茧,却暖得像块焐过的石头。
阮枫将手放上去,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战术手套传来。
“三、二、一。”
最后一个音节消散的瞬间,阵法的荧蓝纹路骤然亮起。
刺目的白光裹着低频嗡鸣涌来,阮枫的痛觉预判在最后一刻发出尖啸——不是疼痛,是某种跨越空间的撕扯感。
她下意识抓住克劳斯的手腕,金属碰撞声里,两人的身影被白光吞噬。
当视野重新清晰时,阮枫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她踉跄着扶住身边的金属支架,铁锈味呛得她咳嗽。
克劳斯的电磁盾牌掉在脚边,蓝光微弱地闪烁着。
“这是……”她抬头,呼吸突然顿住。
头顶的“天空”是浑浊的灰紫色,像被搅乱的墨汁。
而他们脚下的金属平台,正悬浮在这片“天空”之上,下方翻涌的辐射云层里,隐约能看到半截倾斜的信号塔,顶端的雷达还在缓缓转动。
克劳斯捡起盾牌,蓝光扫过平台边缘的锈蚀铭牌。
他的声音低得像叹息:“‘星尘计划’空中观测塔。陈守诚说过,这座塔在灾变当天突然失联……”
阮枫摸了摸发烫的戒指。
翡翠石的荧光暗了下去,但她能感觉到,某种更庞大的危险正在云层深处酝酿——那是比变异兽、比掠夺者更古老的威胁。
她抽出战术刀,刀尖在金属平台上划出一道白痕。
“克劳斯。”她转身,目光扫过观测塔深处的黑暗,“我们需要找电源。”
重装战士将盾牌重新架在臂弯,蓝光在护目镜上投下冷冽的光。
“我跟着你。”他说。
风从金属缝隙里灌进来,卷着辐射尘埃的嗡鸣。
阮枫深吸一口气,迈出了第一步——这一次,疼痛不再是敌人,而是刻在她神经里的指南针,指引着,往更危险,也更接近真相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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