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上午，温阮家的厨房比平时热闹两倍。
沈屹在水槽边洗虾，水流哗哗响，他手法熟练地挑出虾线，温阮站在旁边切菜，土豆丝切得均匀，偶尔抬头看他，嘴角会不自觉弯起来。
“妈说姨妈他们十一点到，咱们得快点把菜备好。”温阮把土豆丝放进清水里泡着，转头提醒。
沈屹点头，把洗好的虾放进盘子：“放心，我再炒个辣子鸡，你姨妈不是爱吃辣吗？”
“你怎么知道？”温阮惊讶，她好像没跟沈屹提过姨妈的口味。
“上次视频，阿姨跟姨妈聊天时说的。”沈屹擦了擦手，伸手帮她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记着点，省得做菜不合口味。”
温阮的脸颊发烫，低头继续切菜，心里却像被温水泡过，软软的。
十点半，门铃准时响了。
温母林慧抢着去开门，门外站着姨妈和姨父，手里提着水果和牛奶，姨妈一进门就笑着喊：“阮阮！沈屹！好久没见你们俩了！”
温阮迎上去，接过水果：“姨妈姨父快进来，外面冷吧？”
“不冷不冷，看到你们就热乎！”姨妈拉着温阮的手，上下打量她，“哟，这气色真好，看来沈屹把你照顾得不错！”
沈屹笑着打招呼：“姨妈姨父坐，我去泡茶。”
客厅里很快热闹起来，温母和姨妈坐在沙发上聊家常，姨父跟沈屹聊起部队的事，温阮坐在旁边听，偶尔插句话，气氛融洽得像煮开的糖水，甜丝丝的。
“对了阮阮，”姨妈突然想起什么，看向她，“上次你妈说，你们要补拍结婚照？什么时候去啊？”
温阮点头：“等综艺录完就去，沈屹说先去看婚纱店，挑我喜欢的款式。”
“好啊好啊！”温母立刻接话，眼睛亮起来，“婚纱得选拖尾的，显得大气，我早就帮你看好几家店了，等下给你看照片！”
姨妈也跟着附和：“可不是嘛！结婚照也得拍套复古的，现在年轻人都喜欢，以后给孩子看也有纪念意义。”
“孩子”两个字刚出口，客厅里的笑声突然顿了一下。
温阮捏着沙发靠垫的手指紧了紧，没接话，沈屹也停下跟姨父的聊天，目光悄悄落在她身上。
温母却像是没察觉，顺着话头往下说：“说到孩子，我跟你们俩说个事。”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身体往前倾了倾，眼神扫过温阮和沈屹，语气认真起来：“你们俩现在感情也稳定了，结婚照也准备补拍了，那……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这句话像颗石子，突然砸进平静的水里。
温阮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手里的靠垫差点滑到地上。
她怎么也没想到，妈妈会突然提起“孩子”，还是在姨妈姨父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问出来。
姨父也愣了一下，赶紧打圆场：“姐，孩子的事不急，他们还年轻……”
“年轻才要抓紧啊！”温母打断他，语气更急了，“你看阮阮，今年都二十七了，再晚两年就是高龄产妇，恢复起来多慢！沈屹年纪也不小了，早点有孩子，家里也热闹。”
姨妈也跟着点头：“是啊阮阮，我跟你说，女人早点生孩子好，身体恢复快，我当年就是二十五岁生的表哥，现在精力还跟年轻时一样。”
“而且沈屹这么细心，肯定是个好爸爸。”温母看着沈屹，越说越起劲，“你们要是想要男孩，我就帮你们炖骨头汤；想要女孩，我就做红枣粥，保证把你们照顾得好好的。”
温阮坐在沙发上，感觉耳朵里嗡嗡响。
妈妈的声音、姨妈的声音，像无数根细针，扎得她太阳穴发疼。
她下意识地想起小时候，爸妈吵架时，妈妈哭着说“要不是为了阮阮，我早就跟你离婚了”，爸爸摔门时吼“孩子就是累赘”。
那些关于“孩子”的负面记忆，突然像潮水一样涌上来，把她包裹住，让她喘不过气。
“阿姨，”沈屹突然开口，打断了温母的话，他握住温阮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孩子的事，我们想先缓一缓。”
温母愣了一下，有点不高兴：“缓什么缓？你们都结婚了，早点要孩子不是挺好的吗？”
“不是不好，”沈屹的语气很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只是温阮现在还没准备好，我们想先过段二人世界，等她想通了，再考虑孩子的事。”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综艺还在录，后面还有很多事，现在要孩子，对温阮的身体也不好。”
温母还想说什么，姨父拉了拉她的胳膊，小声说：“孩子的事确实急不来，让他们自己决定。”
温母瞪了姨父一眼，却也没再坚持，只是叹了口气：“行吧，你们自己看着办，可别让我等太久。”
客厅里的气氛有点尴尬，温阮低着头，没说话，手心全是汗。
沈屹紧紧握着她的手，用拇指轻轻摩挲她的手背，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
她能感觉到他的用心，可那些关于“孩子”的恐惧，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好了好了，别说这些了！”姨妈赶紧转移话题，拿起桌上的水果，“我买了草莓，阮阮你不是爱吃吗？我去洗了给你吃。”
温母也站起来：“对对对，吃饭了吃饭了，菜都快凉了。”
大家往餐厅走，温阮跟在沈屹后面，脚步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
她看着前面沈屹的背影，心里满是愧疚——刚才妈妈催生，她一句话都没说，全靠沈屹替她解围。
可她真的没办法开口，一想到“孩子”，就会想起爸妈吵架的样子，想起那些关于婚姻和家庭的阴影。
餐厅的灯亮着，桌上摆满了菜，辣子鸡的香味飘过来，是她平时爱吃的口味，可现在她却一点胃口都没有。
温母给她夹了一块鸡肉：“阮阮，快吃，沈屹特意给你做的，不辣。”
温阮拿起筷子，刚想夹起鸡肉，手却突然抖了一下，筷子差点掉在桌上。
她的笑容彻底僵住了，耳边又响起妈妈刚才的话，那些压在心底的恐婚阴影，似乎又一次笼罩过来，让她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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