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魔古垒,这座曾经象征着修真界前沿荣耀的堡垒,如今已化作漂浮在星空中的巨大坟墓。断壁残垣间,能量乱流如同垂死者的哀嚎,呜咽着穿梭。
还活着的修士,十不存一。
玉虚子道袍破碎,银白的胡须被污血黏在一起,他靠在一面坍塌的阵壁上,剧烈地喘息着,眼神中是一片死寂的灰败。昆元子断了一臂,伤口处魔气缭绕,阻止着血肉再生,他盘坐在地,拼命运转功法,试图驱除魔气,但收效甚微。玄天宗的玄玑子更惨,腹部一道巨大的撕裂伤几乎能看到内脏,他倚着半截断剑,勉强维持着站立,满身血污,形同恶鬼。
他们,以及残存的寥寥数十人,已是这片区域最后的抵抗力量。就在片刻之前,他们已被潮水般的魔族,尤其是那些强大的破虚境魔族和外围虎视眈眈的飞升期魔圣,逼入了绝对的绝境。护垒大阵早已破碎,所有的底牌都已耗尽,每个人都做好了自爆准备拉几个魔族垫背。
“看来……界主大人他们……终究是……”昆元子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苦涩。他们之前最坏的猜测,恐怕已成现实——修真界最顶尖的那几位渡劫期道君,可能已陨落在了魔界与修真界连接的第一线虫洞空间。否则,何以会有如此多的魔族强者,肆无忌惮地前来围杀他们这支“偏师”?
绝望,如同冰冷的星空,浸透了每个人的骨髓。
然而,就在此时——
“咦?”修为最高的玉虚子猛地抬起头,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压力,那如同山岳般压在每个人心头,让人喘不过气的魔族威压,正在飞速减弱!
只见周围那些原本狰狞咆哮,不断发起攻击的破虚境魔族,像是同时接到了什么指令,攻势骤然一停,随即如同潮水般向后撤退,只留下一些相当于化神、元婴期的魔族,远远地牵制着他们。就连那几道一直悬浮在外围,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般的飞升期魔圣气息,也瞬间消失了大部分,只留下了一道相对较弱的气息,似乎只是为了监视,防止他们逃跑。
毕竟,在这些魔族眼中,这群残兵败将,已经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这……这是……”昆元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爆发出狂喜之色,“退了!它们退了!肯定是第一线的界主大人他们回来了!他们打赢了!回来支援我们了!”
绝处逢生的喜悦冲昏了他的头脑,让他瞬间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悲观猜测。不仅是他,几乎所有幸存者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光。
“我就知道!界主大人功参造化,怎么可能轻易陨落!”
“天不亡我修真界啊!”
劫后余生的庆幸弥漫开来。
但一直紧皱着眉头的玉虚子,却感觉有些不对劲。
“你们快看!”满身血污的玄玑子,忽然用他那仅存的力气,震惊地指向星空深处的一个方向。
所有幸存者,包括那位仅存的、负责监视的飞升期魔圣,都下意识地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
下一刻,所有人都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
遥远的星空背景下,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
她走的看似很慢,每一步却仿佛跨越了无尽空间,那是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更让人心神震撼的,是她的模样与姿态。
一袭青衣已被浸染成暗红,如同在血池中浸泡过,血色长裙在虚无的星空中无声舞动。如墨的青丝狂乱披散,遮掩不住那双……猩红如血,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眸子。她周身缭绕的不再是清灵仙气,而是粘稠如实质的暗红色煞气,所过之处,连星光都仿佛被吞噬、扭曲。
她不是界主,不是任何一位已知的修真界大能。
她是……林珑!
但此刻的她,哪里还有半分当初的清冷绝尘?分明是一尊从九幽地狱爬出,执掌杀戮的复仇修罗!
而令镇魔古垒幸存者们头皮发麻的是她前行的方式——她并非绕开那些正在撤退的破虚境魔族,而是……径直走了过去。
凡是她身形所至,方圆千里,那些强大的、需要他们拼死才能抗衡的破虚境魔族,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魔躯连同魔魂,悄无声息地消融、湮灭。不是被击杀,而是被某种更根本的力量,从“存在”的层面上直接抹除!
“这……这……”昆元子张大了嘴巴,脸上的狂喜僵住,变成了极致的惊骇。“那些破虚魔族……在她面前……竟然如同……蝼蚁?”
玉虚子倒吸一口凉气,苍老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她到底做了什么?她的境界……不对,这不是破虚初期!这是……破虚巅峰?!怎么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
眼前的景象完全颠覆了他们的认知。他们需要付出生命代价才能勉强抵挡的敌人,在林珑面前,竟脆弱得如此不堪一击。这已经不是战斗,而是……行走的天灾,是单方面的屠戮与毁灭!
然而,比他们更加恐惧的,是正在疯狂逃窜的裂星魔圣等几位飞升期魔圣!
“该死!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怪物?!”裂星魔圣心中在疯狂咆哮,它巨大的魔瞳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惧。感受到了林珑那完全不合常理、越战越强,仿佛没有丝毫消耗反而在不断吞噬它们力量变强的诡异状态。
“她的力量还在增长!已经逼近破虚境圆满了!这不对劲!完全不对劲!”另一位飞升魔圣声音都在发颤。
它们尝试围攻,各种压箱底的魔功、本命魔宝尽出,撕裂星空的魔爪,腐蚀万物的魔焰,冻结灵魂的玄冰……然而,面对林珑那看似简单,却蕴含着归墟与湮灭之意的血色星辉,它们所有的攻击都被轻易化解。那女人就像是一个无底洞,它们的能量轰击过去,仿佛泥牛入海,甚至……反而成为了她的养料!
更让它们绝望的是,林珑仿佛不知疲惫为何物。一番激战,它们几个魔圣已是魔元消耗巨大,气息萎靡,而林珑周身的血色煞气却越发浓郁,气势不降反升,那双猩红的眸子依旧冰冷、空洞,锁定着它们每一个。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裂星魔圣心中警铃大作,它猛地发出一声震彻星空的咆哮:“所有魔族,退开!”
残余的魔族如蒙大赦,潮水般向更远处退去,留下了一片相对空旷的战场。
裂星魔圣硬着头皮,与其他四位伤痕累累的飞升魔圣聚在一起,它强行压下心中的恐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和善”表情,对着步步紧逼的林珑开口道:
“这位……朋友。”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想,我们之间或许存在一些……误会。之前的一切,都是我等的过错。还请阁下息怒,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灵材、秘境、功法,甚至星域管辖权,只要我魔族能做到,绝不推辞!不如我们就此罢手,和平相处,可好?”
它心中却在疯狂算计:‘稳住她!必须稳住她!此女太过诡异,非道君魔族亲至难以镇压!只要拖延一点时间,等哪位道君级别的魔君降临,定要这女娃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然而,面对它的“诚意”求和,林珑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猩红的眸子穿过空间,落在裂星魔圣身上,里面没有任何波动,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
“误会?”她轻轻重复,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玄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平静。“你们……都要给我哥哥……陪葬。”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动了!
不再是之前的行走,而是化作了一道撕裂星空的血色闪电!
“不好!结阵!”裂星魔圣骇得魂飞魄散,狂吼着与其他四位魔圣瞬间组成一个玄奥的魔阵,五道滔天魔气连接在一起,化作一个巨大的、燃烧着漆黑魔焰的狰狞鬼首,朝着林珑吞噬而去——“五圣噬天!”
这是它们压箱底的合击之术,足以重创甚至灭杀同阶的飞升后期强者!
面对这足以噬灭星辰的恐怖一击,林珑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变化。那不是恐惧,不是凝重,而是一种……厌倦。
她只是抬起了那只萦绕着暗红煞气的右手,对着那吞噬而来的巨大鬼首,五指缓缓收拢。
“归墟。”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能量激荡的涟漪。
那狰狞咆哮的噬天鬼首,在冲到林珑面前不足百丈时,仿佛撞上了一堵绝对无形的墙壁,庞大的魔躯猛地一滞。紧接着,在裂星魔圣等五位魔圣绝望的目光中,鬼首从那狰狞的巨口开始,如同被投入虚无的画卷,开始无声无息地坍塌、湮灭!
魔气、阵纹、它们灌注其中的本源魔元……所有的一切,都在以一种它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被分解、抹除!速度之快,远超之前!
“不——!!!”裂星魔圣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但它的话音未落,林珑的身影已经如同鬼魅般穿透了正在湮灭的鬼首残骸,出现在了它们结成的魔阵中央。
她双手张开,暗红色的太初煞气如同拥有生命的触须,瞬间爆发,化作无数道血色锁链,精准地刺入了五位魔圣的魔躯!
“转化。”
更加狂暴、更加直接的掠夺,开始了!
“啊——!”
凄厉到极致的惨叫声瞬间响彻星空!五位飞升期魔圣的身体剧烈地抽搐、扭曲,它们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无数岁月的魔元、生命本源、甚至是它们的魔魂碎片,都被那血色锁链蛮横地抽取、吞噬!
它们拼命挣扎,燃烧魔魂,施展各种禁术,却根本无法挣脱那看似纤细的血色锁链。那锁链仿佛直接扎根于它们的本源,吞噬着它们的一切反抗力量。
裂星魔圣在极致的痛苦与恐惧中,终于明白了焚狱魔圣临死前的感受。它也想起了那个被它们视为蝼蚁,被偷袭致死的苍老人类……无尽的悔恨如同毒蛇啃噬着它的灵魂。
就在裂星魔圣感觉自己的魔魂即将被那血色锁链彻底扯碎、吞噬殆尽,意识已然模糊的刹那,求生的本能压过了一切!它用尽最后一丝魔元,扭曲着干瘪得只剩皮包骨的喉咙,发出嘶哑尖锐到变形的声音:
“等…等等!你哥哥…你哥哥或许还有救!!”
嗡——
那冰冷、无情的吞噬之力,骤然一顿!
虽然并未撤去,依旧如同毒蛇般缠绕着裂星魔圣近乎枯竭的本源,但那股要将它彻底拉入虚无的力量,停下了。
林珑那双猩红、死寂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她缓缓转过头,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钉在裂星魔圣那因恐惧和虚弱而剧烈颤抖的残躯上。此刻的裂星魔圣,修为已然跌落至可怜的筑基期水准,连维持悬浮都显得勉强。
“说下去。”
她的声音依旧冰冷,但不再是一片虚无的死寂,而是带着一种……令人心脏揪紧的、小心翼翼的审慎,仿佛怕惊扰了一个脆弱的幻梦。
裂星魔圣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魔瞳中爆发出狂喜与希冀的光芒,它急促地,几乎是语无伦次地嘶喊道:“魔界!魔皇大人!魔皇陛下的宝库中,珍藏着一朵…一朵夺天地造化的神物——三生花!”
它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珑的表情,见她猩红的眸子微微眯起,似乎在分辨话语的真伪,连忙更加详细地解释:“传闻…传闻此花蕴含轮回生机,只要…只要在逝者魂灯未彻底熄灭的七日内,将其本源渡入尸身…便可…便可凝聚消散的魂魄,重塑生命印记,活出…活出真正的第二世!我…我可以带路!我知道如何避开魔皇禁地的……”
“噗嗤——”
它的话语戛然而止。
一道细微的血色光芒,如同最锋利的针,瞬间刺穿了它残存魔魂的核心。
裂星魔圣脸上的狂喜和希冀瞬间凝固,转为彻底的茫然与难以置信。它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感觉到最后一点意识,连同那卑微的筑基期修为,如同风中的残烛,被一股无可抗拒的力量轻轻吹灭。
它那早已干瘪的魔躯,彻底失去了所有支撑,化作一捧飞灰,无声飘散。
林珑缓缓收回手指,周身狂暴的血色煞气似乎都平息了些许。她看着那飘散的骨灰,猩红的眼眸深处,那缕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光芒,终于刺破了厚重的血色帷幕,如同黑夜尽头升起的第一颗星辰。
“三生花……七日内……”她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灼热的温度,烫慰着她几乎冰封的心脏。
哥哥……还有希望!
她抬起眼,望向魔气翻涌的星空深处,那里是魔界的方位。目光不再是无差别的毁灭与暴戾,而是凝聚为一种无比坚定、无比锐利的决意。
“我自己去,就好了。”
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不容置疑的力量。她不需要带路,更不需要与任何魔族交易。谁敢阻她,便踏碎谁!魔皇宝库?抢过来便是!
……
不远处,镇魔古垒的残骸中。
死里逃生的玉虚子、昆元子、玄玑子等人,将方才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他们看着林珑如同捏死蝼蚁般终结了裂星魔圣。
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攫住了他们所有人的心神。
“她……她刚才……”昆元子声音干涩,喉结滚动了一下,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那轻描淡写间定人生死,因一线希望而收敛杀意,却又散发出更危险气息的姿态,深深烙印在他脑海中。
玉虚子苍老的面容上满是复杂,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宇宙尘埃,缓缓吐出,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无比的凝重:“翻掌间……五位飞升期魔圣……灰飞烟灭……这般威势,这般杀伐……恐怕……便是寻常的渡劫期道君亲临,也不过如此了吧……”
玄玑子捂着腹部的伤口,望着林珑的眼神,已然带上了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与恐惧。“林珑尊者她……究竟达到了何种境界?”
而远处那些侥幸未死,目睹了首领被如同猪狗般宰杀吞噬的残余魔族,此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
“魔鬼!她是比我们更像魔鬼的怪物!”
“逃!快逃啊!”
“连裂星大人都……”
它们再也顾不得什么任务、什么尊严,如同见了世间最恐怖的事物,发出惊恐到极致的嚎叫,化作无数道仓皇的魔影,朝着四面八方亡命飞遁,只恨自己少生了几对翅膀,场面混乱到了极点。
这混乱的溃逃,惊动了正沉浸在一线希望中的林珑。
她缓缓转过头,那双刚刚燃起一丝微光的猩红眸子,再次被冰冷的杀意覆盖。她看着那些如同无头苍蝇般逃窜的魔族,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令人通体冰寒的弧度。
“跑?”
“跑得掉吗?”
她轻声自语,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下一刻,她甚至没有做出太大的动作,只是周身那暗红色的煞气微微一荡。
“湮灭。”
言出法随。
以她为中心,无形的毁灭波纹呈球形,以超越光的速度,瞬间扩散至视线的尽头!
那些正在疯狂逃窜的魔族,无论修为高低,无论逃出多远,在被那无形波纹掠过的刹那,动作齐齐僵住!紧接着,它们的魔躯,连同惊恐的表情,如同被投入烈火的纸张,从边缘开始,迅速碳化、崩解,最终化作最细微的宇宙尘埃,彻底消散无踪。
仅仅一息之间。
视野所及,星空为之一“清”。
所有溃逃的魔族,尽数……灰飞烟灭。
做完这一切,林珑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不再理会身后那些如同石化般的修真界幸存者,目光再次坚定地投向连接魔界的虫洞方向。
哥哥,等我。
林珑立于星骸之间,吞噬的魔元在体内奔涌冲撞。太初本源如熔炉炼化万物,血色煞气逐渐澄澈。忽闻道音清鸣,周身穴窍如星璇流转,破碎的法则在她指尖重组。
“破。”
轻语落,桎梏碎。飞升之门洞开,无尽道韵如天河倒灌。她墨发染星辉,青色裙裾泛起星河道纹。双眸睁开时,左眼映生死,右眼照轮回——整片星空都在向她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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