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凌清儿正对镜梳理着长发,指尖灵巧地将一缕青丝绾成简单的发髻。镜中的少女眉眼渐渐长开,已初具绝世之姿,只是那双眸子深处,仍藏着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忽然,房间内的空气泛起一阵不寻常的波动。古乐道的身影自虚空中迈出,面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小姐,族长急信。他双手奉上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简,那玉简上凌家的族徽熠熠生辉,隐隐透着一股不容违逆的威压。
清儿接过玉简,灵识探入的瞬间,眉头便微微蹙起。玉简中的信息很简单,却带着毋庸置疑的命令语气:任务期限已至,立即返回凌家。
父亲这是何意?清儿放下玉简,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叩,古符的下落尚未查明,此时召回......
古乐道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低声道:族长在信中暗示,家族内部似乎出了些变故。几位长老联名施压,要求小姐尽快返回。
清儿站起身,走到窗前。晨光中,萧家的院落渐渐苏醒,几个年幼的子弟正在练武场上晨练,呼喝声稚嫩却充满朝气。远处,她看见萧焰正在指导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练剑,阳光落在他认真的侧脸上,格外温暖。
这三年来,她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清晨。习惯了萧焰每日准时出现在她的院门外,习惯了他带着阳光气息的笑容,甚至习惯了他夜半时分悄悄翻窗而来,只为确认她的是否好转。
古老,清儿忽然开口,声音很轻,你觉得萧家如何?
古乐道沉默片刻,缓缓道:萧家虽已没落,但家风淳厚,待人真诚。尤其是萧焰那小子......他顿了顿,对小姐确实是真心实意。
清儿唇角微扬。是啊,真心实意。在凌家,她见过太多虚伪的面具,听过太多阿谀奉承,却从未有人像萧焰这样,不求回报地对一个人好。
回复父亲,清儿转身,目光坚定,就说古符的下落已有线索,但需要更多时间。我会继续留在萧家,直到任务完成。
古乐道面露忧色:小姐,族长的命令......
我自有分寸。清儿打断他,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况且,父亲当初派我来,不正是想要我历练一番吗?如今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也确实找到了重要线索,为何要半途而废?
她走到书案前,铺开宣纸,提笔蘸墨。笔尖在纸上流畅地游走,字迹清秀中带着几分凌厉:
父亲大人敬启:女儿在萧家一切安好,古符之事已有眉目。萧家虽表面没落,实则暗藏玄机,女儿怀疑古符可能与萧家祖传的某件信物有关。恳请父亲再多给些时日,必当查明真相......
写到这里,她笔尖微微一顿。这封信半真半假,古符确实与萧家有关,她查明了它的下落——可能就在萧狂手里……
小姐在犹豫?古乐道敏锐地察觉到了她的迟疑。
清儿放下笔,轻轻叹了口气:古老,你说我们这样做,对吗?萧家待我们以诚,我们却......
小姐心软了。古乐道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了然,但这本就是弱肉强食的世界。凌家需要古符,就算没有凌家,萧家也守不住它,这就是现实。
清儿没有回答。她走到窗前,看见萧焰已经结束了晨练,正朝着她的院子走来。阳光下,少年的身影挺拔如松,笑容温暖如初。
这三年来,她看着他从一个十岁的孩童长成英挺的少年,看着他每日刻苦修炼,只为实现那个让天下再无弱肉强食的梦想。这样的萧焰,这样真诚待人的萧家,她如何能狠下心来欺骗?
小姐,古乐道的声音将她从思绪中拉回,有件事老奴一直未曾告知。其实族长之所以如此急着召回小姐,是因为......小姐的婚事已经提上日程了。
清儿猛地转身:婚事?
古乐道垂下眼帘,中州王家的嫡子前来提亲,几位长老都很满意这门亲事。族长的意思,是让小姐回去相看。
父亲凌天子嗣众多,各大家族联姻加强关系也是老传统了,自己虽然是父亲喜爱的女儿,也避免不了迟早嫁出去,但是现在自己还这么小,清儿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原来如此,什么家族变故,什么长老施压,都不过是借口。真正的原因,是要用她的婚姻来换取家族利益。
我不会回去的。清儿的声音冷了下来,告诉父亲,除非古符到手,否则我绝不会离开萧家。
古乐道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再劝。他看得分明,这三年来,小姐在萧家过得比在凌家快乐得多。那个整日带着面具的凌族千金,在这里终于可以做个真实的自己。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萧焰清朗的声音:清儿妹妹,可起身了?今日市集有庙会,我带你去逛逛可好?
清儿深吸一口气,脸上重新漾开笑容:这就来。
她推开门,阳光瞬间洒满全身。萧焰站在院中,手中拿着两个刚出炉的糖饼,笑容比阳光还要温暖。
清儿妹妹今日气色真好。萧焰将还温热的糖饼递给她,眼神明亮。
清儿接过糖饼,咬了一口,甜香在口中弥漫开来。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留在萧家的决心。什么家族使命,什么婚约利益,都比不上眼前这份真实的温暖。
萧焰哥哥,她忽然开口,若是有朝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萧焰一愣,随即笑道:清儿妹妹怎么会骗我?就算真的骗了,我也会原谅你的,因为清儿妹妹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的信任如此纯粹,让清儿的心微微发疼。她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保护好这份真诚,保护好这个给予她温暖的家族。
远处,古乐道隐身暗处,看着阳光下相视而笑的两人,轻轻叹了口气。此时此刻,阳光正好,岁月静好。就让这份温暖,再多停留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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