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辞出门时,天刚蒙蒙亮。苏雨宁已经醒了,坐在床边给他叠外套,动作很轻,怕吵醒孩子。他接过衣服,顺手把公文包放在玄关矮柜上,眉头拧着。
“刚才那边来消息,”他说,“原定今天上午对接的园区负责人临时有事,改期不说,连个具体时间都没给。”
苏雨宁抬眼看了他一下,没问“是不是不做了”,也没说“别太急”。她只是点点头,把手机递过去:“要不你先发我几个关键联系人的名字?万一他们换人接,也能有个底。”
顾砚辞接过手机,快速敲了几行字发过去,语气里带着点压不住的烦躁:“内部也有人觉得这步跨太大,说我们没本地经验,光靠总部输血撑不了三个月。”
“那就别让他们觉得是总部在硬推。”苏雨宁站起身,走到门口帮他整理领带,“你去谈的是合作,不是施舍。资源对不上,就换人接;方向被质疑,就拿数据说话。”
他看着她,眼神缓了半秒:“你还真信这套能走通?”
“我不信别人,但我信你做事的方式。”她顿了顿,“有事随时打给我。”
车开走后,她回屋把宝宝哄睡,转身进了书房。笔记本摊开在桌上,那张写着“城乡联动”的便签还在最上面。她翻到背面,写下三个地名——都是她之前调研时接触过的县域招商办负责人,有过两三次电话往来,对方态度务实,回复及时。
她一条条核对信息,把每个人的职务、联系方式、过往项目类型列成表格,最后附上一句话:“政策稳定性较好,可试接洽,优先考虑已有物流配套的区域。”发邮件时加了密,收件人是顾砚辞的私人邮箱。
做完这些,她看了眼时间,七点二十分。孩子应该快醒了。
凌晨三点十七分,闹钟没响,但她睁开了眼。脑子里像被人打开了一盏灯,清晰得不像刚睡过。她轻手轻脚起床,披了件薄开衫,坐到书桌前打开电脑。
屏幕上还留着昨晚查到的几组数据:近半年三线以下城市家电类目线上销量增速、主要快递公司在中部县域的平均配送成本、同类企业区域仓配布局图。她调出一个旧模板——是她读研时帮导师做的区域经济模型,后来改过几次,一直存着。
手指在键盘上动起来,比平时快三倍不止。她先把公开数据归类,再结合电商平台后台流出的部分区域成交热力图,筛出五个潜在风险点:一个是消费意愿虚高但退货率同步飙升的县市,一个是物流节点看似密集实则中转效率极低的枢纽区。
四点零八分,报告成型。标题很简单:“新市场初步评估建议”。正文只有三条:一、避开已饱和的商圈集中区,选择次级城镇作为首站落点;二、优先自建小型仓储中心,降低第三方依赖带来的履约波动;三、首阶段控制试点数量,不超过三个县,验证模式后再扩。
她在末尾加了一句备注:“非正式参考,请勿转发。”发送时间定为早上六点整。
顾砚辞是在高铁上收到邮件的。他反复看了两遍,起身去了车厢连接处打电话。
“你怎么知道他们那边最近退货率反常?”他声音压得很低。
“猜的。”苏雨宁正抱着孩子喂奶,语气平静,“你不是说他们主打下沉市场?我查了平台数据,同类产品在那些地方转化率高,但售后纠纷多,说明冲动消费严重,复购难。你要是冲着短期流量去,肯定踩坑。”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现在的问题是,对方要求我们先交五百万保证金。”他说,“名义上是履约诚意金,实际就是卡脖子。”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孩子,轻轻拍着背:“你有没有问他们,去年类似的合作项目,实际履约率是多少?”
“没人提这个。”
“那你现在就问。”她说,“顺便查一下近三年这类协议的违约比例。如果超过四成,你就不能按他们的节奏走。”
顾砚辞挂了电话,当场翻资料。不到一个小时,他让助理调出了三份公开招标记录和一份行业内部简报。数字摆在眼前:过去三年,该地区同类合作的实际履约完成率不足六成,其中资金链断裂导致中止的占七成以上。
他重新约了对方负责人见面,开门见山:“保证金我们可以分三期支付,前两期进入共管账户,第三期视运营进度释放。监管方由双方共同指定第三方机构。”
对方愣了愣,随即笑出来:“顾总这是提前做过功课啊。”
“我只是不想两边都吃亏。”他说,“咱们目标一致,就得把风险摊明白。”
谈判结束已是下午四点。他回到酒店房间,还没坐下,手机又响了。
苏雨宁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我托人问了一下,省发改委有个研究室最近在做县域流通体系优化课题,他们下周有个闭门座谈,我可以帮你搭个线,听听风向。”
“谁的人?”
“以前论文答辩时认识的一位教授,现在带的那个团队正好负责这块。”
“你不早说。”
“这种事不宜太早露面。”她说,“你现在需要的是判断依据,不是直接资源。等他们愿意坐下来谈,再引荐更稳妥。”
顾砚辞靠着窗台站着,窗外城市灯火渐起。
“你到底什么时候睡的?”他忽然问。
“刚哄完孩子。”她答得自然。
他知道她在瞒。这几天她总是神清气爽,可眼底不该一点倦色都没有。但他没拆穿,只说:“回家给你带桂花糕。”
“嗯。”
电话快断的那一刻,她补了一句:“你负责前方冲锋,我替你把好后路。这次,我们换种方式并肩。”
他握着手机,没立刻放下。
晚上九点,苏雨宁把孩子放进婴儿床,拉好蚊帐。她回到书桌前,打开邮箱刷新页面。顾砚辞回了邮件,标题是:“建议已纳入调整方案”。
她没点开看内容,合上电脑,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温水。客厅电视开着,播着一档育儿节目,声音很小。她站在厨房门口喝了半杯,听见手机震动了一声。
是短信提示音。
她放下杯子走过去,屏幕亮着,是一条新消息,来自顾砚辞:“座谈时间和地点明天上午确认,我这边争取周五前回来。”
她回了个“好”字,把手机扣在茶几上。
窗外风吹得阳台上的小袜子晃了晃,一只掉落,挂在晾衣夹边缘,轻轻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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