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光比昨晚挪了半寸,正压在茶几边缘,成长册还摊开着,那行“愿你一生,都被温柔以待”被照得发亮。苏雨宁的手从腹部收回,指尖轻轻蹭过睡裙下摆。她没动,但呼吸慢了一拍。
床头闹钟显示六点二十三分,再过七分钟,是她每天醒来的时间。可这次,她先于身体反应之前就睁开了眼——小腹抽了一下,像有根线从深处收紧,又松开。
她数着秒,一、二、三……十。痛感退去,像是潮水漫上来又退走。假性宫缩,医生说过会越来越多。她撑着手肘坐起,脚踩上地板时,第一件事不是喝水,也不是翻孕程记录,而是走向衣柜最底层,拉出了那个粉色拉杆箱。
待产包。
箱子表面落了薄灰,她用袖口擦了两下才拉开拉链。清单贴在内盖上,是三个月前写的,字迹工整。她一眼扫过去,发现“婴儿鼻吸器”和“备用充电宝”这两项没勾。
手机在床头充着电,屏幕朝下。她刚想拿起来记一笔,卧室门被推开一条缝,顾砚辞端着温水进来,顺手把手机递给她。
“已经买了。”他说,“两小时到。”
她愣住。
“我昨晚核对了三次。”他把水杯放在床头柜上,绕到她身后,手虚扶着她肩膀,“你漏了哺乳期润唇膏,我也加了。”
她低头看着清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纸角。他什么都没问,也没说“别紧张”,只是站那儿,像一道墙,不挡光,也不压迫。
她合上箱子,拉好拉链。“今天要去产前课。”
“我知道。车加了油,后备箱清空了,钥匙在我口袋。”
她抬眼看他。他嘴角动了动,没笑,但眼神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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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前课堂在社区医院三楼,八组准父母围成半圆。讲师正在演示新生儿呛奶急救,模型娃娃躺在台面上,脸朝下。
“手掌 heel 部位——”讲师顿了顿,换了个说法,“就是掌根,放在宝宝两乳连线正中,快速向上向后按五次,注意力度要稳。”
轮到练习时,苏雨宁接过娃娃,手心出汗。她记得理论,可实际操作时角度偏了,力道一滞,娃娃的头猛地磕在桌沿。
“哎呀!”旁边一位孕妇轻叫出声。
讲师立刻接手调整姿势。“没关系,所有人第一次都会这样。你看,手腕要直,不能塌。”
苏雨宁没说话,盯着模型娃娃发呆。它的眼睛是塑料做的,不会眨,也不会哭。可她脑子里全是以后的画面:孩子吐奶,脸涨红,她却手抖得按不准位置。
“我是不是……不太适合当妈妈?”她声音很低,几乎只有自己听见。
下课后走廊人走得差不多了,顾砚辞没急着走。他蹲在车边,把安全座椅拆下来,又装回去,反复调角度。然后他拿起模型急救手册,对着空气一遍遍做海姆立克法,动作从生硬到流畅。
苏雨宁站在几步外看着。
他做完第十遍,抬头看她,忽然说:“以后我负责抱娃。”
她没接话。
“你负责教他算数。”他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他要是解不出鸡兔同笼,我就让他找你。”
她鼻子一酸。
“我不是不信你。”他走近一步,“我是怕你太拼,把自己逼死。咱们两个,够用了。”
她点点头,没擦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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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九点多,家里安静下来。电视关了,灯只留一盏壁灯。苏雨宁坐在床边,一页页检查待产包里的物品:证件、医保卡、吸奶器、月子服、宝宝连体衣、袜子、帽子、尿布……每样都摸过一遍。
顾砚辞在厨房热牛奶,出来时见她还在翻。
“清单呢?”他问。
她指了指桌面。成长册并排躺着,新一页空白着。
“要不要写点什么?”他把牛奶递给她。
她摇摇头,又点点头。放下杯子,拿起笔,在成长册上写下:
“今天学会了怎么救你,爸爸练了十遍。”
字写完,她才发现笔尖有点抖。
顾砚辞没看内容,只是接过本子,轻轻放回原处。他坐到她身边,没说话,背靠着床头板,腿伸直,手搭在膝盖上。
两人就这么坐着,谁都没提睡觉。
凌晨三点零七分,苏雨宁睁开眼。
这不是习惯性的清醒,而是身体自动启动的节奏。她轻轻掀开被子,赤脚走到书桌前。电脑屏幕黑着,键盘冷的。她本该打开文件,处理完那份还没交的项目报告——以前每个这样的早晨,她都在用“时间折叠”抢进度。
可今晚,桌面上只有成长册、待产包清单、一支笔。
她坐下,没开灯。月光照在封好的粉色箱子上,拉链闭合得很严实,像拉上了最后一道防线。
笔尖落在纸上,她又写了一句:
“明天可能就要见你了。”
门轻轻响了一下。
她回头,顾砚辞站在门口,披着深色外套,头发微乱,像是刚醒。
“我知道你每天这个时候醒。”他说。
她没否认。
他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没碰电脑,也没问她在做什么。“下次叫我一起写。”
她看着他侧脸。他眼睛底下有点青,但目光很稳。
“你不问我为什么总在这个时候起来?”
“我想过。”他声音低,“你从小一个人扛事惯了,现在也不需要解释。”
她喉咙发紧。
“我只是不想错过。”他说,“不管是你写的字,还是他第一声哭。”
窗外很静,楼下那棵梧桐树影子斜在地上,风吹了一下,叶子晃了晃。
她把笔帽扣上,轻轻放在成长册旁边。
待产包立在玄关,正对着大门。手机放在床头充电,快捷拨号设好了产科急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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