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雨宁把手机从口袋里拿出来,屏幕还停留在日历界面。那个红点依旧醒目,像一根细小的刺扎在时间线上。她没动它,只是锁了屏,放回外套内袋——那里还贴着那张折好的协议,纸角已经有些软了。
客厅灯亮着,光线比平时暖一些。顾砚辞坐在沙发一侧,文件摊开在膝上,领带已经解了下来,衬衫袖口卷到手肘。听见脚步声,他抬眼看了她一下,目光在她胸口停了一瞬,又移开。
她走过去,在茶几边缘坐下,动作很轻。然后伸手进内袋,抽出那份协议,放在玻璃面上。纸张滑出时发出一点细微的摩擦声。
顾砚辞看着那份文件,没立刻说话。过了几秒,才伸手将它推近了些,低头扫了一眼。日期清晰写着后天。
“你一直带着这个?”他问。
“不是特意。”她说,“只是还没决定怎么处理。”
他点点头,把文件原样放回中间位置。“其实也不用非得今天定下来。”
她看向他。他正望着她,但眼神不逼人,像是等着她接话,又像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事业刚起步,项目还在关键期,外公那边也需要照应。你现在不适合分心去处理别的事。”
她没否认。
“我不是非要一个结果。”他顿了顿,“我只是不想我们之间的关系,因为一纸到期就突然断掉。”
空气静了几秒。
“所以你的意思是?”她问。
“维持现状。”他说,“婚约形式上不动,法律关系不变,生活节奏照旧。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我不会干涉。等你觉得可以重新评估的时候,我们再谈下一步。”
她盯着茶几上的协议看了一会儿。灯光落在纸上,字迹清晰,可那些条款此刻好像失去了原本的重量。
“你不怕拖下去变数更多?”
“比起变数,我更怕仓促。”他说,“有些事急不来。你也清楚,我们一开始就是按计划走的。现在计划到了节点,不妨多给彼此一点观察的时间。”
她轻轻点头。
“这三个月,你可以当它是缓冲期。”他补充道,“不续约也不解除,不算违约,也不算默认延续。就……顺其自然。”
她忽然想起凌晨三点十七分的那个习惯性清醒时刻。这些年,她靠那一小时完成别人需要三倍时间才能做完的事。可最近几次,她的思维峰值确实下降了,不是身体问题,而是注意力总会偏移——比如昨晚,她本该整理并购案的风险模型,却翻出了医院那次的照片。
效率波动有因可循。
她抬眼看他:“这段时间,我还是会住在主宅。”
“当然。”他说,“这是你的家。”
她没纠正这个词。
“书房的权限不会变。”他继续说,“系统后台你随时能进。林晚那边如果有紧急联络,也会第一时间转给你。工作上的资源支持也不会减少。”
她嗯了一声。
“唯一的要求是——”他看着她,“别把自己逼得太紧。我看你最近睡眠记录不太稳定。”
她没料到他会提这个。但她没问他是怎么知道的,毕竟这栋房子里的智能系统本就联网运行。
“我有自己的节奏。”她说。
“我知道。”他语气平和,“但节奏再稳,也得留点余量。你不是机器,不需要每一步都算到毫厘。”
她没回应这句话,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腕表边缘——那是她每天凌晨醒来时必看的东西,三年来从未错过一次。
顾砚辞站起身,走到厨房倒了杯水回来。递给她时,杯子温热。
“喝点水再上去吧。”他说,“刚开完会,嗓子有点干。”
她接过,喝了一口。温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让她整个人松了一瞬。
“你刚才说‘不想断掉’。”她忽然开口,“是指关系本身,还是仅仅不想我搬出去?”
他坐回原位,沉默了几秒。
“两者都有。”他说,“但我更在意的是,这几年下来,我们之间已经不止是契约了。哪怕你不承认,我也能感觉到变化。你开始留意我说话的方式,记得我开会前的习惯,甚至……会在我不在的时候,打开书房的灯。”
她没动。
“你不用现在回答。”他声音低了些,“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在等一份续约书。我在等你准备好的那天。”
她放下杯子,指尖碰了碰协议的一角。
“我现在只想把手上几个项目落地。”她说,“其他的事,我不想分散精力。”
“可以。”他说,“那就先这样定下来。三个月后再说。”
她伸手将协议重新折好,放进内袋。动作比之前利落了些。
“我去看看邮件。”她说着起身。
“去吧。”他应道,“需要我回避系统操作的话,跟我说一声。”
她摇头,“不用。”
她转身往二楼走,脚步平稳。经过走廊时,听见身后传来翻动纸页的声音。她没回头,但知道他还坐在那儿,也许在批文件,也许只是坐着。
推开书房门,她打开电脑,登录人事后台。异常登录记录还在,Ip路径尚未完全追踪完毕。她调出分析工具,开始标注跳转节点。
敲击键盘的节奏很快,手指几乎没停过。十分钟后,她在备注栏写下一行新指令:【建立临时白名单机制,授权等级维持G7以上,期限90天】。
提交确认。
页面弹出提示:操作成功。
她退出系统,切到日历应用。点击后天的红点,编辑事项名称。原来的“文件更新提醒”被删掉,换成新的内容:【评估期起始日】。
保存。
合上电脑,她靠在椅背上闭了会儿眼。再睁眼时,视线落在书架最上层的一个U盘上——那是她用来备份核心数据的离线设备,从不联网。
她站起来,取下U盘,插入接口。检查了一遍加密分区,确认无误后拔出,放回原位。
门外传来轻微响动。她抬头,看见顾砚辞站在门边,手里拿着一份打印稿。
“刚才法务发来的季度合规报告。”他说,“有几处你需要会签。”
她接过,快速翻了一遍,在指定位置签下名字。
“还有别的吗?”她问。
“没了。”他说,“你忙吧。”
他转身要走,却又停下。
“对了。”他背对着她,“楼下银杏树,园丁说今年长势不错。”
她没接话。
他走了两步,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正把笔放回笔筒,动作干脆。
两人视线短暂相交。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
她听见他的脚步声沿着走廊远去,直到消失。书房门半开着,灯光洒在地毯上,形成一道明亮的斜线。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夜风从缝隙钻进来,吹动窗帘一角。楼下花园的灯仍亮着,银杏树影摇晃,嫩叶在光下泛着青色。
她摸了摸胸口的位置。协议还在那儿,贴着皮肤,温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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