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到站时,出站口的灯管闪了一下。
苏雨宁拎着包快步穿过通道,手机在掌心一直握着,屏幕亮了又暗。她没再看那条助理发来的消息,只把电量调成省电模式,塞进外套内袋。外面下起了细雨,她没打伞,低头冲进雨里,拦了辆刚下客的出租车。
“镇卫生院,麻烦快点。”
司机从后视镜扫了她一眼,“这雨天路滑,不敢开太快啊。”
她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脑子里过着刚才在车上列的五条计划,第一条现在就得落地——确认外公真实病情。她记得亲戚提过是呼吸科问题,但咳血不是小事,肺部感染、结核、肿瘤都有可能。她需要原始检查报告,不能靠转述。
车子颠了二十分钟才到卫生院门口。这地方比她记忆中小,墙皮剥落了一半,大厅里坐着几个穿病号服的人,没人戴口罩。她直奔急诊登记台,报了外公的名字。
护士抬头看了眼电脑,“住三号病房,不过家属不让查房。”
“我是他亲外孙女。”她掏出身份证和医保卡,推到台面上,“我现在要调取昨晚的初诊记录和影像资料。”
护士犹豫了一下,还是打了电话。五分钟后,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手里夹着病历本。
“你是苏雨宁?”医生问。
她点头。
“你外公肺部ct显示左下叶有大片阴影,边界不规则,伴空洞形成。初步判断是重度感染,不排除其他病变可能。我们建议转上级医院。”
“有没有痰检和血常规结果?”
医生翻了两页,“有,都偏高,炎症指标爆了。”
她立刻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市人民医院呼吸科的同学林冉,语音留言:“林冉,帮我看看这份报告,患者男性,78岁,咳血两天,ct示左肺阴影伴空洞,炎症指标异常升高,当地医院建议转院。”
发完,她抬头问:“什么时候能安排转院?”
医生皱眉,“难。你继母刚才来签了字,说拒绝转诊,理由是‘风险太大’。”
她眼神一冷,“她没有单独决策权。我外公没有子女在世,我是唯一近亲属,长期承担赡养义务。请出示你们的医疗授权书。”
医生愣了下,“这个……得找院长。”
“好。”她盯着他,“我现在就去复印全部病历资料,包括ct片子。十分钟后我要拿到手。”
对方迟疑片刻,终于点头走了。
她站在原地,深吸一口气。时间折叠带来的思维惯性让她此刻异常冷静——分析数据、拆解流程、预判阻力,像在处理一个复杂的项目方案。不同的是,这次输不起。
复印好的病历刚到手,她还没来得及细看,手机响了。林冉回了电话。
“情况不太乐观。”林冉声音压低,“这种影像特征,光靠抗感染治疗不行。必须尽快做支气管镜或者穿刺活检。你们当地设备肯定不够。”
“我已经在争取转院了,但监护权被卡住了。”
“那你得走紧急医疗通道。如果生命体征不稳定,医院有权突破家属分歧实施救治。”
她记下了要点,挂断电话,转身往三号病房走。
门关着,里面传来继母的声音:“……钱是你攒的,房子也是你名下的,凭什么给她儿子留?我儿子现在被人追债,你不帮衬,反倒护着外人?”
她没敲门,直接推开了。
屋里光线昏暗,外公躺在病床上,脸色灰青,氧气管插在鼻孔里。继母坐在床边椅子上,手里攥着一张纸。
“你来了?”继母抬眼,冷笑,“正好,老爷子得签字,把老宅的地权转给我儿子。”
苏雨宁走到床前,握住外公的手。那手冰凉,微微发抖。
“外公,是我。”她轻声说。
老人睁开眼,嘴唇动了动,没发出声音,但眼神清楚。
她回头看向继母,“他已经不适合做重大决定。医生说了,病情危重,需要立即转院。”
“转什么院?小题大做!”继母站起来,“他就是咳嗽几天,哪有那么严重?再说了,钱谁出?你出吗?”
“我可以申请医疗救助,也可以自费。”她语气平稳,“但现在必须先做进一步检查。”
“我不让转,就不转!”继母把那张纸拍在床头柜上,“除非你先把房产协议签了!”
两人对峙着,空气僵住。
就在这时,走廊传来脚步声,两个穿白大褂的男人走进来,胸牌上写着“江城中心医院·特聘专家组”。
“请问哪位是患者苏建国的家属?”其中一人问。
继母愣了,“你们谁啊?”
“省卫健委协调派遣的会诊专家,针对疑难呼吸病例。”那人出示证件,“我们接到上级指令,前来进行紧急评估。”
苏雨宁迅速接过证件看了一眼,工作证编号清晰可辨。她记下了。
专家走到床边查看监护仪数据,简单询问病史后,对同事说:“符合高危指征,建议立即启动远程会诊流程,并准备转运至具备介入条件的医院。”
“我们不同意!”继母挡在门口,“我没同意!你们凭什么插手?”
“根据《医疗机构管理条例》第三十三条,在患者生命受到威胁且原单位诊疗能力不足的情况下,上级医疗机构有权介入。”年长些的专家平静地说,“我们会同步上报备案。”
苏雨宁看着他们熟练地安排检查、联系设备,动作专业而高效。她没多问,只是默默跟在一旁,协助提供资料。
等两位专家暂时离开去整理报告时,她立刻拨通林冉电话。
“帮我查个事。江城中心医院特聘专家组,编号Zp,隶属哪个项目调度?”
五分钟不到,林冉回信:“最近一次私人任务调度记录显示,该团队曾为顾氏集团高管亲属提供紧急医疗支援,任务发起人为集团总裁办公室直批。”
她握着手机,指尖微微发紧。
顾砚辞。
不是巧合。他没露面,没打电话,甚至连名字都没提,却让人把最硬的资源送到了这里。
她走出病房,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站定。夜雨拍在玻璃上,一道道往下淌。她掏出手机,打开备忘录,新建一条记录:
“他没说一句话,却做了最紧要的事。”
写完,她停了几秒,轻轻合上手机,放回口袋。
原来契约婚姻里也能有温度。不是挂在嘴上的关心,也不是刻意的示好,而是当你陷入泥潭时,有人不动声色地递来一根绳子。
她回到病房,外公睡着了,呼吸比之前稳了些。她拉过椅子坐下,轻轻替他掖了被角。
继母不知什么时候走了,包和纸都不见了。
她盯着床头监护仪跳动的数字,心跳、血氧、呼吸频率,每一项都在缓慢回升。她知道这场仗还没结束,后续还有产权核查、法律程序、治疗方案选择,但她不再觉得孤立无援。
有些人不说,不代表不在。
窗外雨势渐小,路灯映在湿地上,碎成一片片光斑。她靠着椅背闭了会儿眼,脑子自动开始梳理明天要办的事:联系律师确认继承权范围,调取土地征收文件,预约市医院的专家号。
这是她的节奏,日复一日在凌晨三点到四点之间打磨出来的生存逻辑。可这一次,她不再是单打独斗。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她拿出来,是公司系统通知:今日提交的出差申请已自动延长七天,项目组工作已由上级协调分流。
审批人仍是顾砚辞。
她没点开详情,只是把手机翻过来,屏幕朝下放在腿上。
然后她伸手摸了摸外公的手背,温的。
监护仪发出一声轻微提示音,血氧值升到了94%。
她抬起头,望着窗外渐渐散开的云层,一缕月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床脚的金属栏杆上,反出一道细长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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