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停车场冰冷雨夜和血腥厮杀截然不同,城市某处地下深处,空气凝滞而沉闷。
这是一间经过改造的地下室,隔音极佳,几乎听不到外界任何声响。
光线昏暗,仅有几盏镶嵌在墙壁上的幽蓝色壁灯散发着冰冷微弱的光芒,勾勒出房间内奇特的轮廓——一侧是摆满各种精密化学仪器和电脑的工作台,另一侧却布置得如同一个复古的绅士书房,陈列着深色实木书架、真皮沙发和一张宽大的桃花心木办公桌。
一个男人慵懒地坐在那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高背扶手椅上。
他穿着剪裁极其合体的黑色丝绒晨礼服,雪白的衬衫领口挺括,扣着一枚暗金色的、造型奇特的领针。
脸上覆盖着一张光滑的、没有任何花纹的纯白色陶瓷面具,只露出眼部两个孔洞。
洞后,一双璀璨的、如同熔炼黄金般的瞳孔在昏暗中缓缓流转,散发着非人的威严与冷漠。
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极其违和的、混合了欧洲旧贵族般考究优雅与某种冰冷非人感的诡异气质。
他一只手随意地搭在扶手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另一只手端着一杯晶莹剔透的酒杯,里面晃动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并非酒香的、某种奇异的甜腥气息。
地下室的暗门无声滑开,一个穿着深灰色斗篷、兜帽压得极低的人影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行动间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走到距离书桌约三米远的地方便停下,微微躬身,姿态恭敬。
“先生。”
斗篷下传来一个经过处理、分辨不出男女的电子合成音
“我们监控到‘邮差’约翰·多克的异常信号。他试图清理痕迹,并有强烈脱离倾向。他刚刚完成了一笔计划外的快速交易,似乎是在筹集资金。而且……‘包裹’已送达他手中。”
戴着白色面具的绅士没有立刻回答,他缓缓将酒杯凑到面具唇部的位置,似乎呷了一口那暗红色的液体,发出极其轻微的品味声。
片刻后,一个带着明显轻佻和傲慢语调的男声从面具后响起,他的发音字正腔圆,带着某种古老的、歌剧般的韵律感
“哦?我们那位沉浸在酒精和悔恨里、差点就要变成一滩烂泥的前陆战队队员……终于想起要挪动他尊贵的脚步了?”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讥讽,“真是感人的觉悟。是因为那个意外的小‘包裹’吗?人性的弱点,总是如此……乏味又可预测。”
斗篷人保持着躬身的姿势
“他虽然只是编外人员,但长期负责第七街区的低阶‘圣餐’分发,或多或少接触过一些流转节点和信息。他的脱离,存在潜在风险。是否需要启动‘净化’程序?”
“风险?”
绅士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黄金瞳中流转过一丝玩味的光芒,他轻轻晃动着酒杯
“一只偶然爬过宴会场地的蚂蚁,就算它蹭到了桌腿边掉落的一点蛋糕屑,难道就能对盛宴构成所谓‘风险’了吗?”
他放下酒杯,发出清脆的叩击声。
“他的价值,甚至不如他刚刚分发出去的那几支劣质‘圣餐’。试图逃离?呵……无非是给这无聊的夜晚增添一点微不足道的余兴节目。”
他摆了摆手,姿态随意得像是在拂去一粒尘埃。
“让附近其他几只‘工蚁’去处理一下就行了。告诉他们,做得‘干净’点。至于那个小‘包裹’……”
面具下的声音顿了顿,流露出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
“……暂时留着。或许……还能有点别的用处。”
“是,先生。”
斗篷人没有任何质疑,恭敬地应声。
“去吧。别让这种小事,打扰了我的雅兴。”
绅士重新端起了酒杯,目光已经移向了桌上摊开的一本厚重古籍,仿佛刚才讨论的不过是如何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垃圾。
斗篷人再次躬身,悄无声息地退后,融入阴影,暗门悄无声息地合拢,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昏暗的地下室里,只剩下戴着白色面具的绅士,和他眼中那两簇冰冷燃烧的黄金火焰。
他指尖划过古籍上某种复杂深奥的文字,发出低低的、愉悦的轻笑。
外面的雨声、远处的追逐与嘶吼、以及即将发生的清理与杀戮,似乎都与他无关,只是幕布之外一些微不足道的嘈杂声响。
……
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地面,稀释着那滩从死侍尸体下蔓延开的、暗红近黑的粘稠血液,却冲不散空气中那股浓烈的、甜腻中带着铁锈和腐败气息的恶臭。
路明非和楚子航站在雨中,微微喘息,看着脚下那具刚刚被他们合力斩杀的、扭曲非人的怪物尸骸,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战斗结束得很快。
这头新生的死侍虽然凶暴,但显然缺乏战斗经验,更像是一头凭本能行事的野兽,在路明非爆发性的速度和楚子航精准致命的合击下,并未支撑太久。
但它的出现本身,所带来的疑问和寒意,远比它的利爪和獠牙更令人心悸。
楚子航蹲下身,用一把战术匕首小心地翻动了一下死侍破碎的衣物碎片,露出了下面更加狰狞的、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皮肤和扭曲的骨骼结构。
他的目光冰冷而专注。
路明非则皱着眉头,用脚踢了踢旁边地上那个被约翰·多克情急之下扔出来的黑色木盒。
盒子已经摔裂,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点残留的、同样散发着微弱甜腥气的粉末粘在衬垫上。
“所以……”
路明非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和压抑后的沙哑
“这哥们……是图啥?”
他指了指地上的死侍尸体,又指了指空盒子。
“约翰大叔跑了,药也撒了。他要么是药瘾上头,看到这东西跟狗看到屎一样扑过来,不管不顾直接打了……结果当场变异。”
路明非说着第一种可能,这是最直接、最符合逻辑的推论。
一个深度瘾君子,在极度渴求下,做出这种自取灭亡的蠢事,并不稀奇。
但他顿了顿,眉头锁得更紧,声音也低沉了下去
“要么……他就是故意的。他看到约翰大叔被我们追,知道大叔要跑,就他妈的自杀式地用了这玩意儿,用自己变成怪物来吸引我们的火力,给约翰创造逃跑的机会。”
说到第二种可能时,路明非自己都感觉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了上来,让他头皮微微发麻。
楚子航站起身,雨水顺着他冷峻的脸庞滑落。
他沉默地看着地上那具已经失去一切人形的尸体,黄金瞳中光芒闪烁,显然也想到了同样的可能性。
如果只是第一种,那这不过是一个瘾君子可悲又可叹的结局,是“嘶叫药剂”可怕副作用的一次直观演示。
但如果是第二种……
那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个名为“嘶叫药剂”的组织,其控制力和渗透力达到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程度。
它不仅仅是通过药物控制底层人员,更能让一个看似最外围、最卑微、甚至只是一个被利用的瘾君子,都心甘情愿地为其付出生命——以一种极其痛苦、非人化的方式付出生命!
这不是普通的威逼利诱,不是简单的洗脑。
这更像是一种……扭曲的信仰?或者某种更深层次、更黑暗的精神控制?
能让一个蝼蚁般的成员,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选择自我毁灭来掩护一个试图脱离的“同事”?
这背后的组织严密性、凝聚力和疯狂程度,需要被重新评估到一个极高的、令人极度不安的级别。
楚子航缓缓开口,声音如同浸透了冷雨
“无论是哪种,都说明‘嘶叫药剂’的危险性远超预估。”
他抬起头,目光投向约翰·多克消失的方向,那片被雨幕和钢铁废墟笼罩的黑暗区域。
“必须尽快找到约翰·多克。”
他冷声道
“在他被‘清理’之前,或者……在他做出更极端的事情之前。”
路明非深吸了一口冰冷的、混杂着血腥味的空气,点了点头。
之前的插科打诨和些许的轻慢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压力和警惕。
他们面对的,似乎不仅仅是一个非法的血统激发组织,更像是一个结构严密、手段诡异、充斥着狂热与疯狂的……邪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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