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山脚下,陈老丈那简陋却干净的家中,一盏粗陶碗里盛着浑浊的茶水,散发着最原始的草木气息。苏浅浅端坐于主位,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沉静与笃定,却让这间陋室仿佛都亮堂了几分。苏舟、金算盘分坐两侧,阿威阿布守在外面,气氛肃然。
陈老丈有些局促地搓着手,不明白这位贵人为何执意要来他这破败的家中“详谈”。
“陈老丈,”苏浅浅开口,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在谈茶山的未来之前,有一样东西,需要您过目。”
她示意了一下韩铁衣。韩铁衣上前,从怀中取出一个以特殊防水油布精心包裹的卷轴。他缓缓展开,赫然是一份绘制精细、笔墨厚重、盖有清晰官印及一个玄奥私人印鉴的——南岭茶山地契!
那地契上,山形水脉、边界走向,标注得清清楚楚,核心区域正是他们脚下这片绵延群山,总面积赫然写着“壹万贰仟叁佰柒拾伍亩”!地契末尾,业主姓名处,“苏浅浅”三个字,铁画银钩!
“这……这不可能!”陈老丈猛地站起身,老眼昏花地凑近,手指颤抖地指着地契,声音都在发颤,“这……这南岭茶山,是我陈家祖业,虽、虽然家道中落,很多山地疏于管理,官府那边登记的或许不清不楚,但……但这地契怎么会……”
苏浅浅平静地看着他,早已准备好了说辞:“老丈稍安勿躁。您可知,有些年代久远、产权混乱、且长期无人缴纳足额税赋的荒地、山地,朝廷是有权收回,并重新勘测、登记、发卖的?”
陈老丈脸色一白,嘴唇哆嗦着,无法反驳。陈家确实因管理不善,对很多偏远山头的赋税缴纳早已中断,地契也因年代久远和分家变得模糊不清。
苏浅浅继续道:“我苏家蒙圣上恩典,略有薄名。家中长辈在京城有些门路,得知江州府正在清理此类积压的地产,便设法将这片南岭茶山的产权明晰下来,重新登记在了我的名下。此事,江州府的户房档案中,已有记录可查。”
她这话半真半假。真的是,铁蛋的“权属烙印”确实是在本位面法则层面生效,意味着在任何官方记录中,这片土地都“理应”属于她苏浅浅,经得起任何查验。假的是过程,但这过程无人能查证。
金算盘适时补充,语气沉稳:“陈老丈,我家小姐所言非虚。这份地契合理合法,官府认可。换言之,从律法上讲,这片茶山,包括您家现在居住和耕种的这片区域,都已属于我家小姐。”
陈老丈如遭雷击,踉跄一步,跌坐回凳子上,老泪瞬间涌了出来。祖业……就这么没了?
“老丈先别急。”苏浅浅语气放缓,“我拿出地契,并非是要驱逐您和乡亲们。恰恰相反,我是想与您,与这南岭村所有依靠茶山生活的乡亲,谈一笔真正的、长久的生意。”
陈老丈抬起泪眼,茫然地看着她。
“地契在我手,但我苏家行事,从不做绝户之事。”苏浅浅目光诚恳,“茶山,依旧由您和乡亲们来管理,来种植,来采摘。但从此以后,你们不再是为那点微薄且不稳定的散客销路发愁的散户,而是我‘苏氏茶行’的第一批,也是最核心的雇工和合作伙伴!”
“雇工?合作伙伴?”陈老丈喃喃道。
“不错。”苏舟接过话头,他如今已能清晰地表达商业构想,“我们会支付大家固定的工钱,或者按采摘的鲜叶品质和数量计件付酬,保证大家收入远高于以往,且稳定无忧!采下的所有茶叶,由我们统一收购,统一加工,统一销售!乡亲们只需专心种好茶、采好茶,其他的,销路、赋税、风险,全部由我苏家承担!”
金算盘也开口道:“不仅如此,我们还会投入资金,改良茶树,引进新的种植和炒制技术,提升茶叶品质。将来茶山产出越高,茶叶卖得越好,大家的工钱和分红也会水涨船高!”
陈老丈被这一连串的信息冲击得有些发懵,但“固定工钱”、“稳定收入”、“承担风险”、“改良技术”这些词,像是一道道亮光,穿透了他多年的愁云。
“可是……贵人,不是小老儿不信,只是我们这茶树老了,炒茶的法子也是祖传的,怕是……”他还是有些顾虑。
苏浅浅微微一笑,知道空口无凭,必须拿出真东西。她忍着背部的隐痛,站起身:“老丈,可否借您家的炒茶锅一用?再取一些今春最好的、一芽一叶的鲜叶来。”
陈老丈虽不明所以,还是连忙让家人准备。
很快,在陈家屋外搭建的简陋茶棚下,传统的炒茶锅被烧热。苏浅浅没有亲自动手,她的身体也不允许。她站在一旁,由金算莲(金算盘化名,为方便行事)根据她的口述,亲自操作,陈老丈在一旁紧张地看着。
“第一步,萎凋。鲜叶不可直接下锅,需先在通风处摊晾两个时辰,散去部分青草气和多余水分,使其叶质柔软。”苏浅浅指点道。这与陈老丈直接炒制的习惯不同,他半信半疑地照做。
待鲜叶萎凋适度,苏浅浅继续道:“第二步,杀青。锅温需控制在‘炙手’但非‘烫手’的程度。下叶量要少,手法要快,抖闷结合,以抖为主,利用高温迅速破坏鲜叶中酶的活性,阻止多酚类物质氧化,蒸发水分,使茶叶变软,便于揉捻。时间要短,见叶色转暗,叶质柔软,青气消失,茶香显露,即刻出锅。”
金算莲手腕翻飞,严格按照苏浅浅的要求操作,一股不同于以往炒制时产生的青涩气、而是更为清新馥郁的茶香开始弥漫开来。陈老丈瞪大了眼睛,这香气,他从未闻过!
“第三步,揉捻。趁热揉捻,破坏叶细胞组织,使茶汁溢出,便于冲泡。力道先轻后重,再轻,成条索状即可,不可过度,以免茶汁流失过多,滋味苦涩。”
“第四步,二次提香与定型。锅温略低于杀青,将揉捻好的茶叶再次入锅,快速翻炒,进一步蒸发水分,固定条形,发展香气。待茶条紧结,白毫显露,手捏成粉,即可起锅摊凉。”
一道道工序,与传统粗放式的炒制截然不同,精准而富有节奏。陈老丈看得眼花缭乱,心中却渐渐涌起惊涛骇浪。他是老茶农,虽不懂其中深奥原理,却能直观感受到,这新法子炒出的茶叶,无论是外形、香气,都远胜他祖辈相传的技艺!
当最后一道工序完成,茶叶摊凉后,众人围拢过来。只见那茶叶条索紧细卷曲,苗秀显毫,色泽银绿隐翠,干茶香气清高鲜爽,带着一种独特的、仿佛高山云雾般的冷冽花香。
取少许置于白瓷碗中,沸水冲下,但见茶叶徐徐舒展,芽叶成朵,汤色清澈嫩绿,香气更是高锐持久,那清雅的花香混合着嫩栗香,沁人心脾。
陈老丈颤抖着手端起茶碗,浅尝一口,霎时间,他整个人都僵住了。那茶汤滋味鲜爽甘醇,回味甘甜,喉韵悠长,与他以往喝过的任何茶都截然不同!没有苦涩,只有满口的清润与芬芳!
“这……这……”他激动得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这才是茶!这才是真正的茶啊!”
苏浅浅看着碗中清亮的茶汤,轻嗅着那独一无二的香气,心中已然有了名字。这茶,因其白毫显露,色泽翠绿,香气清冷如雪后初晴,滋味鲜爽如山间清泉。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此茶,便名为——天山雪青。”
名字落定,茶香袅袅。陈老丈再无任何疑虑,朝着苏浅浅深深拜下:“东家!小老儿陈满仓,愿带着南岭村的乡亲,跟着东家干!”
苏浅浅虚扶一下,唇边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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