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窥探，林峰才微微松了口气。但他心中的警惕并未放下。刚才那道一闪而逝的目光，如同芒刺在背。
他没有点灯，借着窗外微弱的月光，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撩开窗纸一角，向外望去。
夜色深沉，杂役院的小屋大多一片漆黑，偶尔有几声鼾声和虫鸣。那棵大树后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的错觉。
“是王虎吗？”林峰暗自猜测。王虎在杂役院中颇有实力，为人也还算公道，但也绝非善茬。他会因为自己教训了赵四而出面？还是仅仅是好奇？
亦或是……孙老栓？孙老栓两次出手相助，对自己似乎颇为关照，但他总是一副老态龙钟、与世无争的样子，真的会有如此敏锐的感知和隐匿气息的能力吗？
林峰想不出头绪，索性不再多想。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务之急，还是尽快突破到炼气二层，那样他才有更多的底气应对未知的风险。
他再次盘膝坐下，沉入修炼。混元珠缓缓旋转，丝丝缕缕的灰色气流滋养着经脉，天地灵气被不断吸入体内，转化为精纯的真元。
这一次修炼，林峰更加投入，也更加谨慎。他刻意收敛了气息，将灵气的引动范围控制在最小，避免再次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
与此同时，杂役院另一间稍显宽敞的小屋内。
王虎正坐在桌边，手里把玩着一个酒葫芦，脸上带着一丝沉吟。他的目光望向林峰小屋的方向，若有所思。
刚才赵四挑衅林峰的一幕，他恰好在暗中看到了。起初他并未在意，甚至有些幸灾乐祸，想看林峰这个“新人”吃点苦头。但接下来林峰的表现，却让他大吃一惊。
“炼气一层巅峰……而且这步法，这出手的时机和分寸，远超一般的杂役弟子，甚至比一些刚入外门的弟子还要出色。”王虎喃喃自语，“这林峰，到底什么来头？一个乡野少年，哪来这么好的身手和悟性？”
他想起了林峰刚来时的样子，虽然眼神坚毅，但修为平平，憨厚老实。短短一个多月，竟有如此脱胎换骨的变化，这背后定然有秘密。
“赵四这蠢货，自讨苦吃。”王虎摇了摇头，对于赵四的下场毫不在意，“不过，林峰的崛起，对我来说，未必是坏事……”
王虎在杂役院也并非一手遮天，同样有几个竞争对手。若是能将林峰这样一个潜力巨大的高手拉拢过来，对他巩固地位，甚至冲击杂役院首席，都大有裨益。
“或许，找个机会，该跟他好好谈谈了。”王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
赵四带着两个跟班，灰头土脸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四哥，这口气我们就这么咽下去了？那林峰也太嚣张了！”一个跟班揉着被打疼的后背，愤愤不平地说道。
另一个手腕还有些发麻的跟班也附和道：“是啊四哥，他肯定是偷练了什么邪门歪道的功夫，否则怎么可能进步这么快？我们去告诉管事，举报他私练禁功！”
赵四脸色铁青，眼神阴鸷。被一个昔日自己可以随意拿捏的新人当众打脸，这让他颜面尽失，心中怒火熊熊燃烧。
“举报？”赵四冷笑一声，“拿什么举报？我们看到他练禁功了？没有证据，管事会信我们？只会认为我们是输了架，故意报复！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们自己都要受罚！”
“那……那怎么办？就这么算了？”两个跟班有些泄气。
“算了？怎么可能！”赵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此仇不报，我赵四以后还怎么在杂役院立足！不过，林峰这小子现在实力今非昔比，硬拼肯定是不行了。”
他在屋内踱来踱去，忽然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阴险的笑容：“硬的不行，我们来软的。明的不行，我们来暗的！”
“四哥，您的意思是……”两个跟班眼睛一亮。
赵四压低声音，阴恻恻地说道：“杂役院每隔三个月，都要去后山‘黑风谷’外围采集一种叫做‘墨叶花’的草药，那地方常有低阶妖兽出没，地形复杂，最是危险不过。下一次采集任务，嘿嘿，我会‘推荐’林峰去的……”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狠辣：“到了黑风谷，荒山野岭的，出点什么‘意外’，谁又能说得清呢？”
两个跟班听了，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也跟着阴笑起来：“还是四哥高明！到时候让他有去无回！”
……
接下来的几日，杂役院表面上恢复了平静。赵四见到林峰，如同老鼠见了猫，远远地就躲开了，再也不敢有丝毫挑衅。其他杂役弟子，也或多或少听说了林峰教训赵四的事情，看向林峰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和疏远。
林峰乐得清静，除了完成每日的杂役任务，便是抓紧一切时间修炼。他能感觉到，炼气一层巅峰的瓶颈越来越松动了，突破到炼气二层，已是指日可待。
期间，王虎倒是主动找过林峰一次，假意嘘寒问暖，言语间透露出招揽之意。林峰心思玲珑，自然明白王虎的用意。他既没有明确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只是含糊其辞，说自己只想安心修炼，早日能有机会进入外门。
王虎见状，也不勉强，只是拍了拍林峰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林兄弟是个人才，在杂役院委屈了。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哥哥我能帮的，绝不推辞。”
林峰客气了几句，便送走了王虎。他知道，王虎的示好，不过是看中了他的潜力。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任何依附都是不稳固的。
这日，林峰正在屋中修炼，距离炼气二层仅有一步之遥。丹田内的混元珠旋转速度陡然加快，散发出的灰色气流也变得浓郁起来，冲击着那层无形的壁障。
“轰！”
仿佛一声轻微的雷鸣在体内炸响，那层困扰了他数日的壁障应声而破！
精纯的灵气如同开闸的洪水，疯狂地涌入丹田，被混元珠迅速炼化，转化为更加凝实、更加磅礴的真元。林峰的气息节节攀升，很快便稳定在了炼气二层初期！
“终于突破了！”林峰心中一阵狂喜，紧握的双拳缓缓松开，感受着体内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一股自信油然而生。
炼气二层，在杂役院中，已经算得上是顶尖的高手了！就算是在外门，也勉强算是一个合格的弟子。
然而，就在林峰突破的瞬间，他丹田内的混元珠猛地一颤，一道微不可察的灰色流光，悄无声息地从他体内射出，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林峰对此毫无所觉，他正沉浸在突破的喜悦和对未来的憧憬中。
他并不知道，这道灰色流光，跨越了遥远的距离，飞向了青云山脉深处，一个无人知晓的隐秘之地。
……
青云山脉，某处人迹罕至的断崖之下，一个幽深的洞穴中。
洞穴深处，盘膝坐着一道身影，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看不清面容。在他面前，悬浮着一块古朴的黑色石碑，石碑上刻满了玄奥难懂的符文，正是当初李默交给林峰，又融入混元珠的那块石头！
此刻，这块黑色石碑忽然微微亮起，一道细微的灰色光点从碑文中浮现，闪烁了一下，便融入了石碑内部。
“嗯？”
黑袍人影发出一声轻咦，原本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两道锐利如电的光芒洞穿了黑暗。
“炼气二层了么……比预想的还要快一些。这‘混元珠’的融合度，似乎也超出了预期。”黑袍人影的声音沙哑而苍老，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激动，“看来，老夫等待了数百年，终于……找到了合适的‘容器’！”
他缓缓伸出一只枯瘦如柴、布满褶皱的手，轻轻抚摸着面前的黑色石碑，喃喃自语：“师尊，您的遗愿，弟子……或许真的有机会完成了！”
黑袍人影，正是李默！
他并非什么云游的老修士，而是一直隐居在青云山脉深处，借助这块神秘石碑——也就是他师尊留下的“传功石”，以及“混元珠”，在默默寻找着能够继承他衣钵，或者说，继承他师尊衣钵的传人！
林峰，便是他选中的那个人。
至于他为何会选择林峰，这其中，又牵扯到一段更加古老、更加隐秘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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