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气晴朗。
阳光洒进顾家大院，给这个沉闷的家带来了暖意。
张桂芬起了个大早，在镜子前把自己收拾得利索。
她换上压箱底的蓝色新布衣，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整个人看起来精神焕发。
一家人吃过早饭，便朝着市里的剧院出发了。
一路上，张桂芬兴致勃勃地给顾盼科普《铡美案》的剧情。
“盼盼，我跟你说，这个陈世美坏透了！”
“他中了状元，就嫌弃乡下的老婆孩子，把人家赶了出去。”
“还娶了皇帝的女儿，当了驸马爷！”张桂芬说得义愤填膺。
顾盼听得很认真，不时点头。
她脸上带着好奇和紧张。
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走进剧院。
剧院里人声鼎沸。
红色的幕布，金色的雕花，头顶的水晶灯，都让顾盼看得目不暇接。
肖芷涵看着她新奇的样子，想起了自己刚穿越过来的时候。
那时的她，对这个时代的一切也充满了陌生和好奇。
顾言洲和顾言默两兄弟对看戏没什么兴趣。
他们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坐下，一副准备随时打瞌睡的样子。
张桂芬则拉着顾盼和肖芷涵，非要坐到最前排。
“坐前面看得清楚！”她理直气壮。
很快，剧院的灯光暗下。
铜锣声响起，大幕拉开。
穿着戏服的演员，咿咿呀呀地唱着登上舞台。
张桂芬立刻进入了状态，看得津津有味。
她时而跟着哼唱，时而拍手叫好，完全沉浸在剧情里。
顾盼也被舞台上的扮相和唱腔吸引了。
她看着台上哭泣的秦香莲，流露出同情。
或许，她从秦香莲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一样的被抛弃，一样的含辛茹苦，一样的等待了一辈子。
肖芷涵没怎么看舞台。
她一直在观察顾盼的反应。
当剧情发展到陈世美派人追杀秦香莲和儿女时，顾盼的拳头握紧了。
她的身体因愤怒而发抖。
当包青天出现为秦香莲伸张正义时，她的眼睛亮了。
这出戏显然触动了她。
旁边的顾言洲和顾言默已经昏昏欲睡了。
顾言洲的头一点一点，差点靠在肖芷涵的肩膀上。
肖芷涵没好气地用手肘顶了他一下。
顾言洲立刻惊醒，坐直身子，装作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他故作认真的模样，让肖芷涵忍不住想笑。
这时，剧情达到了高潮。
包青天不畏权贵，力排众议，下令要铡了陈世美这个负心汉。
舞台上气氛紧张到极点。
台下，张桂芬也激动到极点。
“铡！快铡了他！”她激动地喊着。
当龙头铡终于落下时，张桂芬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用力鼓掌。
“好！铡得好！”
她鼓掌的力道太猛了。
只听“啪”的一声，她一巴掌拍在了前排观众的后脑勺上。
那是个头发稀疏的中年男人，戴着假发。
张桂芬这一巴掌下去，那顶假发飞了出去。
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舞台上包青天的脚边。
全场瞬间陷入死寂。
舞台上的包青天看着脚下黑乎乎的东西，也愣住了。
他脸上的油彩仿佛凝固了。
过了三秒钟。
剧院里爆发出哄堂大笑。
那个被打掉假发的男人捂着自己光亮的头顶，脸涨成了猪肝色。
他回头愤怒地看着张桂芬。
张桂芬也懵了。
她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男人的秃头，一脸无辜。
“我不是故意的。”她结结巴巴地说。
肖芷涵和顾言洲赶紧上前道歉赔礼。
顾言默则强忍着笑，去舞台上帮人家把假发捡了回来。
这场喜剧冲淡了紧张的剧情。
也让顾家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
就连一直板着脸的大伯母也忍不住笑了。
顾盼更是笑出了眼泪。
她看着张桂芬手足无措的样子，觉得这个老太太其实也挺可爱的。
风波过后，戏也演完了。
一家人走出剧院，天色已暗。
华灯初上，城市夜景很美。
回家的路上，大家还在讨论刚才的闹剧。
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轻松融洽。
快到家时，顾盼走到肖芷涵身边。
“肖姐。”她轻声叫道。
“嗯？”
“那个秦香莲，太可怜了。”顾盼低声说。
“是啊。”肖芷涵点头。
“但是，她也很坚强。”顾盼又说。
“她为了孩子，为了讨回公道，吃了那么多苦都没有放弃。”
肖芷涵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顾盼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她抬起头，认真地看着肖芷涵。
“肖姐，你放心。”
“我不会做破坏别人家庭的秦香莲的。”
她的话说得很坚定。
虽然她把人物关系搞错了。
但在那一刻，肖芷涵知道顾盼的心结已解开了一半。
这场戏没有白看。
它让顾盼看到了一个女人在面对不公和苦难时，所能展现出的坚韧。
也让她明白了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张倩在她心里种下的那些想法，在正义和亲情面前，已经开始动摇了。
肖芷涵心里一暖。
她笑着揉了揉顾盼的头发。
“我知道。”
“你是个好姑娘。”
顾盼的眼圈红了。
她低下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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