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周宇家出来,那扇紧闭的书房门像一块烙印,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视网膜上。
它不仅仅是一扇物理上的门,更像是一个界限,隔开了我所熟悉的过去与这个充满诡异疑团的现在。
锁孔后面,藏着什么?
是正在被“处理”的、属于真正周宇的遗物?还是……更不堪入目的真相?
“惰灵”的寓言和周宇母亲那隐含恐惧的眼神,在我脑中反复交织。
双生子……一模一样的双生子……如果那个孩子活下来……
一个更大胆,也更惊悚的猜想浮现出来:有没有可能,那个据说“夭折”的弟弟,其实并没有死?
周母的恐惧,并非仅仅源于丧子之痛,而是源于某个她无法控制、甚至无法言说的秘密?
那个活下来的“弟弟”,是否就是现在这个正在“替代”周宇的存在?
这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周宇的处境,可能比被一个抽象的“惰灵”寄生更加可怕。
这是一场来自血脉至亲的、黑暗的掠夺。
我必须再见周母一面。
这一次,我不能只在电话里旁敲侧击,我需要面对面,观察她的眼神,捕捉她最细微的表情变化。
我需要一个更确凿的答案。
通过一些辗转的关系,我打听到周母每周三下午,会固定去一家社区活动中心参加插花班。这或许是个机会。
周三,我提前到了那家活动中心对面的一家咖啡馆,选了个靠窗的位置,视线正好能覆盖活动中心的出入口。
内心充满了矛盾和负罪感,像个卑劣的窥探者,准备去揭开一位母亲心底最深的伤疤。
下午三点,周母果然出现了。
她穿着一件素雅的米色外套,手里提着一个布艺袋子,步伐从容,但眉宇间那份惯有的、淡淡的忧郁依旧清晰可见。
她走进活动中心,身影消失在大门内。
等待的两个小时格外漫长。我面前的咖啡早已冷透,指尖冰凉。
脑海里不断预演着待会儿该如何开口,如何在不惊动她的前提下,触碰到那个核心的秘密。
终于,插花班结束了。
学员们陆续走出,周母也在其中,手里多了一捧她自己插好的花束,配色淡雅。
她站在门口,似乎在犹豫是直接回家还是在附近走走。
我深吸一口气,付了钱,快步穿过马路,假装是偶遇。
“阿姨?”我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笑容,“这么巧,您也在这儿?”
周母看到我,愣了一下,随即也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是小宴啊,是啊,我刚上完插花课。你怎么在这?”
“我在这附近见个朋友,刚结束。”
我指了指身后的咖啡馆,努力让语气显得自然,“阿姨,您这花插得真好看。”
“随便弄弄,打发时间。”她温和地说,目光在我脸上停留片刻,像是在判断这次“偶遇”的真实性。
我们沿着人行道慢慢往前走,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
寒暄了几句关于天气和近况的话后,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不能再犹豫了。
我停下脚步,看着她,脸上刻意带上了一丝沉重和困惑。
“阿姨,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不明白,想问问您。”我小心翼翼地开口。
周母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抱着花束的手指微微收紧,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什么事?”
“是关于……周宇那个双胞胎弟弟的事。”
我直接点明了主题,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
她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眼神瞬间闪烁,下意识地避开了我的注视,望向川流不息的马路。
沉默了几秒,她才低声说:“不是……都过去了吗?怎么又提起这个……”
“阿姨,我知道这很冒昧,也很残忍,让您想起伤心事。”
我语气诚恳,带着恰到好处的担忧,“但是……我最近总觉得周宇他……变得很怪。非常怪。我担心他,我……我忍不住会想,他的变化,会不会和当年的事……有什么关联?”
我抛出了钩子,将周宇的异常与那个尘封的秘密联系起来。
周母猛地转过头看我,眼睛里闪过一丝清晰的慌乱,嘴唇微微翕动,却没有立刻发出声音。
那种恐惧感,比在电话里感受到的更加具体、更加鲜活。
“小宇他……他怎么怪了?”她声音干涩地问,回避了我的问题。
“他频繁换工作,从最好的公司换到很小的工作室。他……他好像忘记了很多以前的事,连我们之间只有彼此知道的玩笑都不记得了。他的品味,他的性格,都变得……很普通,很陌生。”
我选择性地透露了一些信息,观察着她的反应。
她听着,脸色渐渐发白,抱着花束的手臂收得更紧,指节泛白。
她没有表现出惊讶,仿佛……对我的描述并不完全意外。
那种神情,更像是一种深埋已久的担忧被证实后的无力和恐惧。
“阿姨,”我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几乎是耳语般问道,“您告诉我,当年那个孩子……他真的……真的夭折了吗?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可能?”
这句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她强装的镇定。
周母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手里的花束差点脱手。
她猛地看向我,眼睛里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仿佛我窥破了一个足以毁灭她整个世界的秘密。
那不仅仅是悲伤,那是一种被巨大威胁扼住喉咙的骇然。
“你……你胡说什么!”
她的声音尖利而急促,带着明显的颤抖,“那孩子……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在医院……没撑过去……是我亲眼看着他……看着他没气的!”
她的话语斩钉截铁,试图用坚定的语气掩盖内心的惊涛骇浪。
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
那里面除了恐惧,还有一丝……无法磨灭的、深可见骨的愧疚?
她急促地喘息着,像是缺氧的鱼,不再看我,语无伦次地说:“过去了!都过去了!那孩子死了,早就死了!小宇就是小宇,他是我的儿子,他很好,他没事!你别瞎想,别再问了!”
说完,她几乎是踉跄着向后跌了一步,抱着那束花,头也不回地、几乎是逃跑般地快步离开,仿佛我是携带瘟疫的灾星。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仓皇远去的背影,心脏如同沉入冰窖。
她的反应,远远超出了单纯提起伤心旧事的范畴。
那是一种极致的、几乎要撕裂她的恐惧和某种难以言说的负罪感。
她在害怕什么?又在隐瞒什么?
“亲眼看着他没气的”……这句话,此刻听起来,像是一道脆弱的、随时可能崩塌的堤坝,在试图阻挡着背后那汹涌的、黑暗的真相。
那个“夭折”的双生子弟弟,他的阴影,似乎从未真正离开过这个家庭。
而他与现在这个正在变得“平庸”的周宇之间,一定存在着某种我尚未发现的、极其可怕的连接。
锁着的书房,母亲的恐惧,褪色的周宇……所有这些线索,都像磁石一样,指向同一个黑暗的中心。
我必须进去那间书房。
我必须知道,里面到底锁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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