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忆兴致勃勃地拉着慕砚青再次走上了长沙城的街头。
与昨日的闲逛不同,今天的阿忆,底气十足,甚至带着一种炫耀般的得意。他紧紧挨着慕砚青,时不时指指点点,介绍着在他看来“新鲜有趣”的事物。
而慕砚青,也的确与昨日判若两人。
他依旧穿着那身不染尘埃的白衣,容颜清俊,气质出尘,但周身那股生人勿近的冰冷气场却消散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和的、甚至略带疏离的平静。他任由阿忆牵着他的衣袖,穿梭在熙攘的人群中,对于阿忆叽叽喳喳的讲解,他会微微侧头倾听,偶尔还会回应一个浅浅的、带着些许困惑却无比温和的笑容。
这笑容,如同冰雪初融,春花绽放,足以让周遭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路过的行人,尤其是些大姑娘小媳妇,都不由得放慢了脚步,偷偷打量着这极其养眼却又气质独特的两人组合。那白衣公子,美则美矣,却温柔得不像凡人,而他身边那活泼灵动的少年,与他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异地和谐。
“宿主大大,你看那个糖人!我们昨天吃过的,你还记得吗?”阿忆指着一个卖糖人的摊子,期待地问。
慕砚青看向那栩栩如生的糖人,冰蓝色的眼眸里掠过一丝茫然,他轻轻摇了摇头:“不记得了。不过,看起来很精巧。”
他的声音温和,带着歉意,仿佛因为想不起来而觉得对不起阿忆。
阿忆心里一软,连忙道:“没关系没关系!我们再买一个吃!老板,要一个龙形的!”
他付了钱,接过糖人,献宝似的递给慕砚青:“宿主大大,你尝尝!”
慕砚青看着递到嘴边的、亮晶晶的糖人,微微怔了一下。他似乎并不习惯这样的喂食,但看着阿忆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的眼睛,作为“相识之人”的纵容心态让他无法拒绝这份好意。 他还是微微低头,就着阿忆的手,轻轻舔了一下。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对于早已辟谷、不食人间烟火的慕砚青而言,这是一种陌生而奇特的体验。他微微蹙了蹙眉,但看到阿忆开心的笑容,那点不适便烟消云散了。
“很甜。”他温和地评价道。
阿忆心花怒放,自己就着慕砚青舔过的地方,也大大地咬了一口,笑得见牙不见眼:“对吧对吧!可好吃了!”
两人就这样,一个兴致勃勃,一个温和顺从,几乎逛遍了小半个长沙城。阿忆享受着慕砚青全然的信任和纵容,恨不得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然而,他们这异常和谐的一幕,却恰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
红府,戏楼。
二月红刚刚结束清晨的吊嗓,正坐在妆镜前由下人伺候着卸去些许薄妆。他的心腹管家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低声禀报了几句。
“什么?”二月红执眉笔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镜中的管家,温润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你确定没看错?师傅他……陪着那阿忆在街上闲逛?神情……温和?”
“回二爷,千真万确。”管家语气肯定,“下面的人亲眼所见,绝无虚言。慕先生……确实与往日大不相同,对那阿忆公子极为……纵容。”
“咔嚓”一声轻响,二月红手中那支上好的青玉眉笔,竟被他生生捏出了一道裂痕。
纵容?温和?
这些词汇,怎么可能与他那清冷如冰、淡漠似雪的师傅联系在一起?!
十年!他追随师傅身边,何曾见过师傅对任何人流露出半分“温和”与“纵容”?就连对他这个亲传弟子,最多的也只是偶尔几句指点,何曾有过陪伴闲逛、甚至……当街由人喂食的亲密举动?!
一股比昨日更加猛烈、更加蚀骨的嫉妒和恐慌,如同毒藤般瞬间缠绕了他的心脏,几乎让他窒息。
师傅为何会突然性情大变?是因为那个阿忆吗?他到底对师傅做了什么?!
“他们现在在何处?”二月红的声音依旧温和,但仔细听,却能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冰冷。
“刚过了八角亭,似乎往码头那边去了。”
二月红挥了挥手,示意管家和下人都退下。妆镜前,只剩下他一个人。他看着镜中自己那张温润俊雅的脸,眼神却一点点沉了下去,变得幽深而锐利。
他必须亲自去看看!
他倒要看看,那个叫阿忆的少年,究竟有何魔力,能让他的师傅产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他也必须要弄清楚,师傅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笼罩了他。他总觉得,师傅这突如其来的“温和”,背后隐藏着某种他无法预知的危险。
他迅速起身,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常服,戴上一顶遮阳的斗笠,悄然从红府后门离开了。
他要去亲眼确认,那刺痛他心扉的画面,究竟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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