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冰屋。
最高级别的防护阵法已经启动,层层光晕将冰屋笼罩,隔绝了内外的一切气息与窥探。冰屋内,慕砚青被安置在万年玄冰床上,身下铺着柔软的灵兽皮毛。几位长老联手布下的安魂阵法散发着柔和的光芒,缓慢地滋养着他混乱的识海边缘。
张海渊、班洛琳等绝对核心的几人轮流守在冰屋之外,寸步不离。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与担忧。
慕砚青昏迷的第三天夜里,轮到张海渊值守。
夜色深沉,雪山的风呼啸着刮过,带着刺骨的寒意。张海渊靠在冰屋外的廊柱上,望着远处黑暗中隐约可见的山峦轮廓,心中一片沉重。
汪家这几日虽然大军未动,但外围的摩擦和小规模冲突骤然加剧,数个依附于张家的小家族和外围据点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手段残忍酷烈,明显带着示威和逼迫的意味。他知道,这一定是汪藏海的手笔。那个疯子,一定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内忧外患,齐聚一堂。张海渊感到肩上仿佛压着千钧重担,几乎喘不过气来。他无法想象,如果慕砚青真的再也醒不过来,张家该如何面对汪藏海那个疯子的疯狂报复,该如何在这乱世中生存下去。
就在他心绪纷乱之际,一个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冰屋外的阵法边缘。
是张雅。
她依旧穿着素雅的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只是面容比往日更加憔悴,眼下的青黑显示着她连日来的忧思难眠。她手中提着一个食盒,里面是她亲手熬制的、带着安神效果的灵粥。
“海渊长老。”张雅微微躬身行礼,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沙哑。
张海渊看着她,心中叹了口气。他如何不知张雅对慕砚青那份深藏心底数十年的情意?此刻见她如此,心中亦是复杂。
“小雅,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张海渊的语气缓和了些。
“我……熬了些粥,想着守夜的长老可能需要。”张雅低垂着眼帘,将食盒递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那被阵法光芒笼罩的冰屋大门,眼中是无法掩饰的痛楚与牵挂,“慕长老他……今日可有好转?”
张海渊摇了摇头,接过食盒,声音低沉:“几位长老轮流看护,情况……依旧如此,识海封闭,无法探知。”
张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手指紧紧攥住了衣角。
沉默了片刻,她忽然抬起头,眼中带着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决绝:“海渊长老,我……我想进去看看他,可以吗?就一会儿……我保证不会打扰到他,也不会触碰任何阵法。”
张海渊皱起了眉头:“小雅,你知道规矩,现在慕长老情况特殊,任何人不得……”
“我知道规矩!”张雅急声打断,眼中瞬间盈满了泪水,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我只是……只是想看看他。哪怕只是远远地看一眼,确认他还……还活着就好。海渊长老,求您了……”
她的声音带着哽咽,那深埋数十年的情感,在此刻担忧与绝望的催化下,终于无法抑制地流露出来。
张海渊看着眼前这个为情所困、却又无比执着的后辈,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张雅对慕砚青的情感纯粹而无害,此刻的她,只是一个担心心上人到极点的普通女子。
僵持了片刻,张海渊终究还是心软了。他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罢了……你进去吧,只能在门口看一眼,绝不能靠近冰床,更不能试图用神识探查,明白吗?”
“多谢长老!”张雅眼中瞬间迸发出光彩,连忙躬身道谢。
张海渊亲自为她暂时打开了一道阵法缝隙。张雅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
冰屋内,安魂阵法的光芒柔和地洒落。慕砚青安静地躺在冰床之上,面容苍白,双目紧闭,长睫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只是睡着了。他依旧俊美得令人心折,却失去了往日那种令人安心和敬畏的生机与神采。
看到这一幕,张雅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无声地滑落。她捂住嘴,不敢让自己哭出声,生怕惊扰了这仿佛易碎的宁静。
她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隔着数丈的距离,贪婪而又心痛地看着那张刻印在心底数十年的容颜。千言万语,无尽的担忧与眷恋,都化作了无声的泪水。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抬起手,用指尖轻轻拭去泪水,对着冰床上昏迷的人,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慕长老……您一定要醒来……张家需要您,我……我们也需要您……”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再次刻入灵魂,然后毅然转身,走出了冰屋。
阵法重新合拢。
张雅对着张海渊再次行了一礼,默默转身,消失在夜色中。她的背影,依旧纤细,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
张海渊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身后的冰屋,心中感慨万千。慕砚青的存在,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许多人生命中不可或缺的光。
而这黑暗中的微光,能否再次亮起?
无人能答。
冰屋内,安魂阵法的光芒依旧柔和地笼罩着昏迷的慕砚青。在他那一片混沌狂暴的识海最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属于他自身本源的清辉,在那无尽黑暗与混乱的压迫下,如同风中残烛,顽强地、极其缓慢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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