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别墅,与其说是一处住宅,不如说是一座风景优美的堡垒。它坐落在半山腰,占地广阔,拥有精心打理的花园、泳池和独立的安保系统。如今,这座堡垒成了囚禁季鲸落的专属牢笼。
慕砚青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季鲸落的手机、平板、笔记本电脑全部被收走。别墅内的固定电话线路被限制,只能接听内部通话和慕砚青指定的少数号码。网络虽然未被彻底切断,但受到了严格的监控和过滤,他无法再像以前那样自由地获取外界信息,尤其是关于慕砚青的信息。
别墅内外,明显增加了巡逻的安保人员。他们沉默、专业,像一道道移动的屏障,将季鲸落与外面的世界隔绝开来。
最初几天,季鲸落处于一种焦躁的沉默中。他像一头被困的兽,在别墅里漫无目的地踱步,从巨大的落地窗望着外面层叠的山峦和遥远的城市轮廓,眼神阴郁。
他试图挑衅那些看守,用尖锐的言语,甚至故意破坏别墅里的物品。但那些保镖训练有素,对他的所有行为都报以沉默和恰到好处的制止,绝不与他发生冲突,也绝不给他任何逃离的机会。
慕砚青没有出现,也没有任何消息。仿佛将他扔到这里之后,就彻底遗忘了他。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愤怒的斥责更让季鲸落难以忍受。他开始失眠,食欲不振,整个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苍白的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更加明显,让他看起来像一尊易碎的琉璃制品。
但季鲸落毕竟是季鲸落。极度的压抑和绝望,往往会催生出更扭曲的创造力。
在他带来的有限行李中(经过严格检查),有他的素描本和一套常用的绘画工具。当电子设备被剥夺,与外界的联系被切断,绘画成了他唯一的情感出口,或者说,是另一种形式的反抗和倾诉。
他不再画城市,也不再画隐藏在角落的剪影。
他开始画这座别墅。
他画清晨阳光透过纱帘,在光洁地板上投下的斑驳光影,那光影却扭曲成栅栏的形状。
他画窗外自由飞翔的鸟,鸟儿的眼神却充满了惊恐,仿佛身后有无形的猎网。
他画餐厅里摆放的精美食物,色彩鲜艳,构图完美,却透着一股冰冷的、毫无生气的感觉。
他画得最多的,是自己。
在巨大的浴缸里,水面淹没锁骨,只露出苍白的脸和空洞的眼神,像一具漂浮的标本。
在空旷的客厅中央,蜷缩在地毯上,身影单薄得仿佛随时会消失。
对着镜子,描绘镜中那个眼神幽暗、带着神经质笑容的自己。
这些画作充满了象征意味和压抑的情感,将这座华丽别墅内部的窒息感展现得淋漓尽致。他用画笔,将慕砚青给予他的“囚笼”,一寸寸地描绘下来,也将自己内心的挣扎、痛苦、以及那份无法熄灭的执念,赤裸裸地摊开在画纸上。
他不再试图向外传递信息,而是将所有的精力都倾注在这个内部的、私密的世界里。绘画成了他新的“相册”,记录着他被禁足后的每一天,每一分,每一秒的煎熬与蜕变。
偶尔,会有医生前来为他检查身体,评估他的心理状态。季鲸落对着医生,时而沉默以对,时而语带讥讽,从不配合。医生留下的镇定类药物,他从未服用,只是将它们整齐地码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像收集着一颗颗彩色的毒药。
他知道,慕砚青一定会通过这些渠道了解他的情况。他就是要让慕砚青知道,他过得不好,非常不好。他用这种自我毁灭式的方式,向远在城市的慕砚青传递着无声的控诉和拉扯。
一个月后的某个深夜,季鲸落完成了一幅新的画。
画面上,是一个男人的背影。男人站在一扇巨大的、紧闭的门外,门外是灯火通明的世界。而门内,是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幽幽地亮着,死死地盯着门外的背影。那双眼睛,充满了渴望、怨怼、以及一种近乎疯狂的迷恋。
画作的右下角,他用铅笔写下了两个小字:“望青”。
他放下画笔,走到窗边。山间的夜风带着凉意吹拂进来。他望着慕砚青所在的城市方向,眼神平静之下,是暗流汹涌。
他知道,慕砚青不会永远关着他。他们之间,注定还有未完的篇章。
而他,正在这囚笼之中,积蓄着力量,等待着下一次交锋的到来。画笔是他的武器,画布是他的战场,而他对慕砚青那份扭曲的爱与恨,是他永不枯竭的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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