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日头刚漫过东山顶,雁归村的阳坡地就炸开了 “唰唰” 的割穗声 —— 糜穗全黄透了,穗壳泛着琥珀光,籽粒硬得能硌出牙印,正是 “开镰收秋” 的好时候。按晋北老规矩,开镰前得行 “祭田礼”,老村长捧着三穗最饱满的糜子,在田埂边摆了个小土台,上面撒了把新磨的糜子面,嘴里念念有词:“土地爷,赏咱好收成,求您保咱割得顺、晒得干,囤里满当当!”
礼毕,老村长举起镰刀,“咔嚓” 割下第一捆糜穗,村民们的欢呼声立刻漫过田埂。苏晚秋攥着磨亮的新镰刀,刀刃贴着糜秆根部扫过,金穗成捆往身后的竹筐里落,筐沿很快堆得冒尖。“晚秋,你割得真快!我这筐才半满,你都要捆第二捆了!” 张婶跟在隔壁垄,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却舍不得歇 —— 天气预报说后两天有小雨,得赶在雨前把穗子全割下来,不然潮了容易发霉。
苏小石头挎着个小竹篮,在割过的地里捡散落的穗子,小短腿跑得飞快:“三姐,我捡了这么多!娘说,掉在地里的穗子得捡干净,不然是‘糟践粮食’,土地爷会不高兴的!” 他的篮里还放着个陶碗,里面盛着苏老太早上熬的糜子粥,时不时喝一口 —— 这是秋收的 “垫肚粮”,按规矩得吃点干的,才有力气干活。
陆承泽推着打谷机在地里穿梭,机器 “嗡嗡” 转着,金粒顺着出粮口往麻袋里淌。他额头上沾着草屑,却笑得眼睛发亮:“晚秋,按这速度,一天能割五亩地!农书里说,割穗后要及时脱粒,不然穗壳吸了潮气,籽粒容易脱不净。” 他身边的麻袋堆得像小山,每个袋子上都系着红布条,写着户主名字 —— 这是张婶的主意,免得晒的时候弄混。
村民们分工得明明白白:年轻小伙割穗、扛捆,媳妇们脱粒、装袋,老人孩子捡穗、晒粒,连李大夫都放下药箱,帮着把脱好的籽粒往打谷场运。打谷场上,晒粮的竹席铺了满满一院,金粒摊在上面,像撒了层碎金子,风一吹,满场都是新粮的焦香。
可热闹劲儿没持续多久,张富贵就带着公社的粮管员和两个过磅员来了,驴车上装着台旧磅秤,秤杆上的漆都掉了大半。“苏晚秋,赶紧把公粮运过来过磅!公社等着调粮呢,别耽误了!” 张富贵跳下车,三角眼扫过晒场的粮堆,嘴角勾着抹不怀好意的笑。
粮管员指挥着村民往磅秤上搬麻袋:“按测产亩产两百三十斤,你们村二十亩地,得交四千六百斤公粮,少一斤都不行!”
第一袋粮搬上秤,过磅员报数:“一百五十斤!” 苏晚秋心里却 “咯噔” 一下 —— 这袋粮她早上称过,明明是一百六十斤,怎么少了十斤?她没声张,等第二袋搬上去,过磅员又报:“一百四十五斤!” 这次她看得真切,秤砣明明压到了一百五十五斤的刻度,过磅员却故意把秤杆压下去半寸,硬生生少报十斤!
“慢着!这秤有问题!” 晚秋快步走过去,指着磅秤的秤砣,“这秤砣上的铅块松了!而且秤杆的刻度线被磨淡了,你们是不是故意挪了秤星?” 她早防着张富贵耍手段,昨天特意让陆承泽借了个标准砝码来,此刻赶紧让陆承泽把砝码拿出来。
陆承泽掏出个五十斤的标准砝码,放在磅秤上:“按道理,秤杆应该平着,你们看,现在秤杆翘得老高,明显是秤砣轻了!而且我刚才看了,秤杆上的‘一斤’刻度,实际只有九两,这是典型的‘短秤’,专门用来克扣粮食!”
张富贵脸色一变,赶紧抢过秤杆:“胡说!这秤是公社的标准秤,怎么会有问题?肯定是你们的粮食里掺了土,才显重!”
“粮食里有没有土,倒出来看看就知道!” 老村长走过来,让人把麻袋里的糜子倒在竹席上,金粒滚得满席都是,连半点土渣都没有,“张富贵,你别想耍花样!这粮食是咱全村人的命,你敢克扣,咱们就去县上告你!”
粮管员也看出了猫腻,脸色沉下来:“张副主任,赶紧把秤修好了再称!要是再用这短秤,我就向公社书记汇报!” 张富贵没辙,只能让过磅员把秤砣上的铅块按紧,又用墨重新描了秤星,这下再称,每袋粮的重量都跟村民自己称的对上了。
可刚称完公粮,天就变了 —— 傍晚刮起了南风,云团越积越厚,眼看就要下雨。晒场上还有几麻袋没来得及收的糜子,要是被雨淋湿,准得发霉。“快把粮袋搬到仓库!动作快点!” 晚秋大喊着,率先扛起一袋粮往仓库跑。村民们也都动起来,连苏小石头都帮着搬小半袋粮,可雨来得太快,还是有两麻袋粮被淋得潮了,袋角的籽粒已经开始发黏。
“这可咋整?潮了的粮存不住,得扔了啊!” 张婶看着潮粮,急得直掉眼泪 —— 这两袋粮够一家吃半个月,扔了太可惜。
晚秋心里也急,突然想起空间里的灵泉 —— 灵泉水能吸湿防霉,还能让粮食保持干燥。她趁大家忙着收其他粮袋,悄悄把潮粮搬到仓库角落,从怀里摸出桃木梳,指尖沾了点灵泉水,轻轻洒在潮粒上,又用手把粮粒摊开,假装是 “通风散潮”。灵泉水刚沾到粮粒,黏腻感就慢慢消失了,籽粒重新变得干爽,还带着股淡淡的清香味。
等村民们忙完过来,见潮粮竟变干了,都很惊讶。“晚秋,你这是咋弄的?潮粮咋变干了?” 张婶凑过来,拿起几粒粮放在嘴里嚼了嚼,“还跟新割的一样香!” 晚秋笑着说:“我按老辈说的,把粮摊开,在旁边放了把干艾草,艾草能吸潮气,再通通风,就干得快了。” 大家都信了,没人怀疑其他。
雨下了一夜,第二天放晴时,晒场上的粮粒又被摊开,金灿灿的在阳光下晃眼。村民们坐在粮堆旁,分着苏老太蒸的糜子面窝头,咬一口,满嘴都是新粮的香甜。苏小石头捧着窝头,对晚秋说:“三姐,今年的窝头真好吃,比去年的香多了!”
喜欢饥荒年代种田忙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饥荒年代种田忙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