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岁晚盯着地图上的西苑标记看了很久。窗外传来三更的梆子声,她站起身,从衣柜深处翻出一套黑色衣裤。这是她之前让丫鬟偷偷准备的,用的是最普通的棉布,行动时不会发出声响。
她利落地换上夜行衣,用布条扎紧袖口和裤脚。推开窗户确认院外无人,她灵活地翻出窗外,贴着墙根的阴影向西院移动。
月色很暗,正好掩护她的行动。她避开巡夜护卫的路线,专挑小径走。西苑的围墙出现在眼前时,她停下脚步,躲在树后观察。
废弃仓库前站着两个黑影,正在低声交谈。其中一人抬着木箱往另一人手里递,箱子看起来不轻。姜岁晚屏住呼吸,借着杂草的掩护又靠近了几步。
“轻点放。”一个黑影压低声音说,“里面都是要紧东西。”
木箱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响声,箱内传来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姜岁晚皱眉,这声音不像普通的货物。
她正想再靠近些看清箱内物品,身后突然传来破空声。她本能地侧身躲闪,三枚飞镖擦着她的衣袖钉入身后的树干。飞镖的样式很特别,尾部带着红色的穗子。
一个蒙面人从暗处跃出,举刀向她劈来。姜岁晚抓起一把沙土扬向对方的面门,趁对方闪避的间隙转身就跑。
蒙面人紧追不舍,刀锋几次擦过她的耳际。她专往假山群里钻,利用复杂的地形周旋。假山石棱角锋利,她的手臂被划出一道血痕。
追兵越来越近,她几乎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就在刀锋即将落下时,远处突然传来更夫敲梆子的声音——三更三点,正是苏培盛给她的暗号。
蒙面人动作一顿,姜岁晚抓住这个机会钻进一个石缝。石缝很窄,仅容一人通过。她屏住呼吸,听着外面的动静。
蒙面人在假山外徘徊片刻,似乎有所顾忌,最终转身离去。姜岁晚靠在石壁上,心跳如擂鼓。她低头看向手臂的伤口,血已经浸湿了衣袖。
等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她才小心地钻出石缝。回到自己的小院,她轻手轻脚地关上门,点燃油灯。
伤口不深,但需要处理。她找出金疮药,咬着牙往伤口上撒。药粉刺痛让她彻底清醒过来。
今晚的遭遇证实了她的猜测。西苑确实在进行秘密交易,而且对方警惕性很高。那箱金属物品,还有蒙面人使用的飞镖,都暗示着事情不简单。
她突然想起年氏密室里的那套武器。上次帮年氏找丢失的玉佩时,她无意中看见过一个锦盒,里面就装着同样带红穗的飞镖。
难道年氏也牵扯其中?
窗外传来脚步声,她立即吹灭油灯。门被轻轻敲响,苏培盛的声音低低传来:“格格可安好?”
她打开一条门缝,苏培盛闪身进来。看见她手臂上的伤,他叹了口气:“老奴提醒过格格要小心。”
“公公早知道西苑有事?”姜岁晚压低声音。
苏培盛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这是上好的伤药,格格先用着。”他顿了顿,“西苑的水太深,格格还是别再插手了。”
“是王爷让您来的?”
苏培盛摇头:“王爷还不知道今晚的事。但若格格继续查下去,老奴也瞒不住。”
姜岁晚握紧瓷瓶,冰凉的触感让她冷静下来。“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格格就当什么都没看见吧。”苏培盛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年侧福晋屋里的飞镖,格格最好也忘掉。”
门轻轻合上,屋里恢复寂静。姜岁晚坐在黑暗中,思绪纷乱。苏培盛显然知道内情,却在暗中维护她。年氏的飞镖与蒙面人使用的相同,这绝非巧合。
她想起账册上的暗语,那些“货到”“三更”的记录,恐怕都是在记录这样的秘密交易。而年氏作为年羹尧的妹妹,她屋里的武器与死士所用相同,这其中的关联令人不安。
手臂的伤口隐隐作痛,她重新点燃油灯,给自己倒了杯冷茶。茶水的苦涩让她皱起眉,却也让思绪更清晰。
既然已经卷进来,退缩反而更危险。她需要更多证据,才能向胤禛禀报。但下次行动必须更加小心。
她取出纸笔,凭着记忆画出飞镖的样式,特别标注了红穗的系法。接着又写下箱子里金属碰撞的声音特点,以及蒙面人的身形特征。
做完这些,天边已经泛白。她把纸条藏好,和衣躺下。闭眼时,那些飞镖破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
清晨,丫鬟来敲门送热水时,看见她手臂上的伤吓了一跳。姜岁晚随口说是夜里起身不小心撞的,让丫鬟去取些干净的布来。
她对着铜镜整理衣领,刻意选了件袖口宽的衣裳遮住伤口。今日要去账房,她得表现得一切如常。
账房里,陈账房等人已经在了。看见她进来,几人的表情都有些微妙。陈账房主动开口:“格格今日来得早。”
“昨日有些账目没看完。”她走到自己的书案前,注意到她常看的那几本账册被人动过。
她不动声色地翻开账册,果然发现记录西洋采买的那几页有细微的折痕。有人在她之前翻看过这些内容。
苏培盛照例来送茶,今日却格外沉默。分茶时,他的手指在姜岁晚的案几上轻轻敲了三下,然后若无其事地走开。
姜岁晚明白这是警告。她低头喝茶,用茶杯掩饰表情。账房里的气氛比昨日更紧张,几个账房都埋头工作,很少交谈。
午膳时分,她照例最后一个离开。经过陈账房的案几时,她瞥见他正在写的字条,上面赫然画着一个带红穗的飞镖图样。
陈账房察觉她的视线,迅速把字条揉成一团。“格格有事?”
“我想问问昨日那本西洋采买的账册,”她故意提高声音,“是不是还在您这里?”
陈账房脸色一变:“格格记错了吧,那本账册昨日就归还库房了。”
两人对视片刻,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细。姜岁晚笑了笑:“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她走出账房,感觉到陈账城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回到小院,她立即检查妆匣里的纸条,确认没有人动过。
午后下起小雨,她靠在窗边看雨丝飘落。手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提醒着她昨晚的惊险。
丫鬟送来点心时顺便禀报:“格格,年侧福晋屋里的姐姐来说,年侧福晋请您过去一趟。”
姜岁晚动作一顿:“可说是什么事?”
“说是年侧福晋得了一副新头面,想请格格去鉴赏。”
这借口找得拙劣。年氏向来与她不对付,突然邀她赏首饰,必然有诈。但若不去,反而显得心虚。
她整理好衣袖,确保伤口完全被遮住。“告诉年侧福晋,我稍后就到。”
雨渐渐大了,丫鬟撑伞送她去年氏院里。年氏正坐在窗前把玩一支金簪,看见她进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姜格格来得正好,帮我瞧瞧这簪子可还入眼?”
姜岁晚接过金簪,发现簪尾刻着细小的红色纹路,与那飞镖上的红穗如出一辙。她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侧福晋这簪子做工精致,想必价值不菲。”
年氏凑近些,声音压低:“听说昨夜西苑不太平,姜格格可知道什么?”
姜岁晚抬眼,正对上年氏探究的目光。雨点敲打着窗棂,屋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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