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吴边转过身，重新看向那个坐在主位上的唐装中年人。
“意味着什么？”吴边的语气很平静。
“意味着，从今天起，你在互联网这个圈子，会很难走。”
“你那个百万粉丝的抖音号，看起来很风光。但是，只要我跟平台那边打个招呼，你觉得，它还能活多久？”
“你那场所谓的‘抽象公益’，被官媒点了赞，让你现在根正苗红。但是，舆论这种东西，是最靠不住的。”
“只要我愿意花点钱，找几家媒体，重新把你演唱会发烟、课堂上胡说八道的事情翻出来，再给你扣上一个‘伪君子’、‘两面派’的帽子，你觉得，你现在的好名声，还能维持几天？”
“还有你那个小号，不是天天直播收礼物吗？你信不信，不出一个星期，你直播间里的大哥，会全都消失。所有想找你投广告的品牌方，都会接到电话，被‘善意’地提醒，跟你合作，可能会有‘风险’。”
龙董每说一句，周深脸上的表情就更冷一分。
他看着吴边，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他知道，董事长是真的动了怒。
龙董把话说完，整个包厢里只剩下核桃转动的声音。
他只是在给吴边时间，让他消化这番话里的分量，让他感受那扑面而来的压力。
这是资本的力量。
不需要动刀动枪，只需要动动嘴皮，打几个电话，就能让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瞬间陨落，死得无声无息。
周深看着吴边，等着他服软，等着他开口求饶。
然而，吴边的反应，让人惊讶。
吴边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龙董盘核桃的手，停下了。他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吴边，眼里是怒火和一丝困惑。
“你笑什么？”
吴边脸上的笑容慢慢收敛，脸上一脸冷漠。
【检测到宿主正遭受强大气场压迫，奖励技能“气场压制（中级）”已自动激活。】
【效果：免疫一切精神威压，并可对目标产生反向压制效果，使其内心的不安与急躁情绪放大。】
一股清凉的感觉瞬间流遍全身，吴边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冷静。
“我笑龙董您，好像没搞明白一件事。”吴边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来，姿态比刚才还要放松。
“我笑您，把我吴边，当成了那些需要靠资本捧着、需要靠平台赏饭吃的普通网红。”
他看着龙董，缓缓地摇了摇头：“您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我的价值，从来不在于我那个百万粉丝的账号，也不在于有多少品牌方愿意给我投钱。”
“我的价值，在于我本身。”
“您说的都对。您可以封了我的号，可以买水军黑我，可以断了我的财路。但是，您阻止不了我‘整活’。”
“您今天封了‘吴边’，我明天就可以叫‘李边’，后天叫‘赵边’。只要我这张脸还在，只要我还在做这些你们看不懂、但老百姓喜闻乐见的事，我就会有新的账号，新的粉丝。”
“您说要翻我的旧账，给我扣帽子？龙董，您是不是忘了，我的人设，本来就不是什么白璧无瑕的圣人。我就是个草根，是个俗人，我从第一天开始就告诉所有人，我搞事就是为了搞钱。您翻我的黑料，等于是在帮我巩固人设，等于是在免费给我做宣传。”
“至于您说的，断我的财路？”吴边笑得更开心了，“那更是天大的好事！”
“您想想看，如果全网都知道，我吴边，因为不肯向资本低头，被您这样的资本大鳄全面封杀，一分钱都赚不到，但我还在坚持‘整活’，坚持我的‘艺术创作’。那我在网民心里的形象，会变成什么样？”
他身体微微前倾，盯着龙董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成为一个悲情的、反抗资本霸权的孤胆英雄！一个为了艺术和自由，不惜牺牲一切的殉道者！”
“到了那个时候，您猜，舆论会站在哪一边？您猜，那些本来就对资本有怨气的普通人，会支持谁？”
“您花钱买的那些通稿，在我的‘悲惨故事’面前，会变得一文不值。您，和您背后的天上资本，会成为全网口诛笔伐的恶龙。而我，会成为那个被所有人同情的、屠龙的勇士。”
“龙董，您不是在威胁我，您是在亲手给我递过来一个足以让我封神的剧本啊！”
吴边没有反驳龙董的任何一个威胁，反而将所有的威胁，都转化成了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他把龙董的“封杀”，解构成了一场完美的“行为艺术”。
周深彻底听傻了。他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从事资本行业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的谈判和博弈，但从来没见过这种路数。
龙董的脸色，已经从愤怒，变成了震惊，最后变成了一片铁青。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重拳手，用尽全力打出去，结果却打在了一团棉花上，不，是打在了一团包着铁的棉花上，不仅没伤到对方，反而把自己的手震得生疼。
他发现，自己所有的手段，所有的威逼利诱，在这个年轻人面前，都失效了。
因为这个年轻人，根本不在乎他所拥有的一切，甚至渴望被他“摧毁”。
这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也完全无法掌控的逻辑。
吴边看着龙董那张精彩纷呈的脸，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他站起身，这一次，是真的准备走了。
“龙董，谢谢您的茶。也谢谢您，为我下一场‘行为艺术’，提供了这么好的灵感。”
他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上，突然又回过头，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如果龙董您有空，到时候可以和龙哥一起来看看我下一场‘行为艺术’。”
“我想，他会很喜欢我为他准备的‘惊喜’的。”
说完，吴边拉开门，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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