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队伤亡的阴影如同厚重的乌云,笼罩在青石部落上空,久久不散。寨墙加固了,巡逻的队伍增加了,每个人脸上都写满了警惕与悲伤。然而,就在部落上下沉浸在悲痛与备战氛围中时,一队不速之客,打破了这种压抑的平静。
这是一支约莫七八人的小型商队,穿着与边陲部落风格迥异的细麻布长衫,外面套着防尘的皮质马甲,牵着几头驮满货物的角驼。他们自称来自遥远的“河洛集城”,是往来于各个部落之间,用盐巴、铁器、精致陶罐交换兽皮、药材和稀有矿石的行商。
为首的是一个面带和善笑容、自称“胡老九”的中年胖子,他言辞恳切,对狩猎队的遭遇表示同情和惋惜,并慷慨地拿出了一些疗伤药粉和品质不错的盐块,作为对部落的“一点心意”。他的举动,暂时缓和了部落战士对外来者的敌意。
然而,禹在人群中,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额间的青纹,在这些行商靠近时,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如同被针尖轻刺的异样感,并非敌意,而是一种……被窥探、被扫描的感觉。尤其是当那个名叫胡老九的商人,目光扫过部落中央的图腾柱,以及一些身上蛮纹较为显眼的战士时,禹敏锐地捕捉到,他眼底深处一闪而逝的、难以掩饰的兴趣,那绝非一个普通商人该有的眼神。
更让禹心生疑虑的是商队中的另一个人。那是一个始终沉默寡言、身形瘦削、戴着宽檐帽遮挡大半面容的男子,其他人都叫他“墨师”。此人几乎不与人交流,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商队角落,摆弄着一些刻画着复杂纹路的骨片和一块暗沉的水晶。但禹几次无意中瞥见他,都发现他的目光,似乎总是不经意地落在自己身上,或者说,是落在自己的额头!那种感觉,让禹脊背发凉,仿佛被一条毒蛇盯上。
夜晚,部落为远道而来的客人举行了简单的欢迎仪式,尽管气氛因最近的变故而有些沉闷。篝火旁,胡老九侃侃而谈,讲述着外界的新奇见闻,河洛集城的繁华,其他大部落的强盛,甚至隐晦地提及一些关于“蛮纹进化”的古老传说,引得一些年轻战士心驰神往。但禹注意到,当胡老九提到某些关键词时,如“血脉纯净”、“特异纹路”时,那个沉默的墨师,摆弄骨片的手指会有极其细微的停顿。
夜深人静,大部分族人已然入睡。禹因心中疑虑难以安眠,悄悄起身,隐匿身形,如同暗夜中的影子,悄然靠近行商们临时驻扎的寨墙角落。凭借异变后增强的感知和青铜碎片带来的隐匿加成,他屏息凝神,果然听到了压低嗓音的对话。
是胡老九和墨师的声音。
“……确定了吗?那股异常的波动源?”这是胡老九,声音不再有白天的和善,而是带着一丝急切。
“净纹罗盘有反应,但很微弱,时断时续。”墨师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砂纸摩擦,“干扰很强,这片土地的能量场很混乱……但可以肯定,就在这个部落里。而且,似乎与那座图腾柱,以及……某个年轻的个体有关。”
“年轻的个体?青纹?这怎么可能……”胡老九的语气带着难以置信,“会不会是罗盘受了丛林里那股混乱气息的影响?”
“不会错。”墨师斩钉截铁,“罗盘指向的‘特异点’,与我们在其他区域捕获的目标特征有相似之处,但……似乎更原始,更古老。必须尽快确定目标,完成‘标记’。长老会不希望等太久,尤其是这里即将变成是非之地。”
“我明白……但动作要快,也要干净。这个部落虽然偏僻,但战士不乏悍勇之辈,族长和那个老祭司,都不简单……”
对话到此戛然而止,两人似乎提高了警惕。禹心中巨震,悄悄退走,回到自己的石屋,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净纹会……特异点……标记……捕获!”这些词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这些行商,果然是“净纹会”的探子!他们的目标,就是寻找拥有特异蛮纹的人!而自己,显然已经被他们盯上了!部落近日的灾难,难道真的与自己有关?是他们引来了变异兽群,制造混乱,以便他们混入部落进行调查?
强烈的危机感和一丝愧疚感涌上禹的心头。他紧紧握住怀中的青铜碎片,碎片传来一丝稳定的凉意,稍稍平复了他狂跳的心。他知道,必须立刻将这个消息告诉大祭司。这些看似和善的外来者,才是部落真正致命的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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