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和她的小队,如同几滴清澈的水汇入略显浑浊的溪流,并未激起太大的波澜,却悄然改变着溪流的质地与流向。林越兑现了他的承诺,在主屋旁清理出一间相对完整、通风良好的杂物间,作为他们临时的居所兼“实验室”,并划拨了紧邻灵植地的一小块向阳坡地,作为她的专属试验田。
没有盛大的欢迎仪式,也没有额外的物资倾斜,一切遵循积分制度。但苏半夏几乎没有浪费任何时间去适应或休息。安置好那箱视若生命的种子后,她做的第一件事,不是立刻播种,而是拿着一块简陋的木板和半截炭笔,带着她的队员们,开始了对农庄内及后山边缘所有可见植物的系统性辨识与记录。
她的动作麻利而专注,眼神锐利如搜寻线索的侦探。她不像李思哲那样依赖仪器,更多的是依靠眼观、手触、鼻嗅,甚至偶尔会掐下一点嫩芽或叶片,放在舌尖尝一下味道(极其谨慎),然后迅速吐掉漱口。她的队员们则负责记录、采集样本、制作简易的植物标本。
这番举动起初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尤其是那些原黑风营的成员,觉得这群新来的“文化人”神神叨叨。但很快,苏半夏的价值便开始以最直接的方式显现出来。
一日清晨,李思哲正蹲在自己的试验田边,眉头紧锁地盯着几垄长势似乎不如旁边的灵麦。这些麦苗是他用古井水催生的,虽然也带着微光,但总觉得有些蔫蔫的,不够精神。
苏半夏恰好巡视经过,她停下脚步,目光在那片灵麦上扫视片刻,便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扒开一株麦苗根部的土壤,仔细观察着根系的分布和土壤的湿度。
“李专家,”她抬起头,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肯定,“你这片灵麦,间距太密了。”
李思哲一愣,推了推眼镜:“密?我是按照标准播种间距……”
“它们的根系比普通麦种发达数倍,相互交织,会争夺土壤中的灵……嗯,养分和水分,反而相互抑制。”苏半夏打断他,语气笃定,“将株距和行距都扩大一掌的距离,我估计,产量至少能提升一成,植株也会更健壮。”
李思哲将信将疑。他是相信数据和实验的,苏半夏这种近乎“直觉”的判断,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但看着她那双清澈而自信的眼睛,又联想到她那箱珍贵的种子,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去找了林越。
林越听完,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按她说的做。”
有了庄主的首肯,李思哲只好带着人,小心翼翼地给那片灵麦间苗。过程繁琐,耗费了不少工时,让负责此事的劳力们私下颇有微词。
然而,几天后,效果显现了。被扩大了间距的灵麦,仿佛挣脱了无形的枷锁,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粗壮挺拔,叶片舒展,散发的莹润白光也明显浓郁了几分,与旁边未间苗的对照组形成了鲜明对比。预估产量,确实如苏半夏所言,有了显着的提升。
李思哲看着这对比明显的景象,半晌无语,最后对着苏半夏离开的背影,默默竖起了大拇指。他开始意识到,在某些领域,精密的仪器或许真的需要一双这样的“眼睛”来指引方向。
更大的考验接踵而至。又过了几日,农庄边缘一片种植着某种发光白菜的灵植地,突然出现了异常。菜叶上开始出现灰褐色的斑点,并迅速扩大、连接成片,叶片开始萎蔫、腐烂,散发出一种令人不快的霉味。
李思哲闻讯立刻带着他的仪器赶来。他检测土壤成分,分析空气湿度,试图找出病原体。但仪器屏幕上跳动的数据杂乱无章,无法锁定元凶。他尝试喷洒了几种自己配制的、基于末世前农药理论改良的药剂,却收效甚微,病害依旧在蔓延。眼看着一片长势良好的灵植就要毁于一旦,李思哲急得嘴角都起了燎泡。
苏半夏再次被请了过来。她没有去看李思哲那些复杂的仪器数据,而是直接蹲在病株旁,仔细查看叶斑的形状、颜色,又用手指捻起一点病株根部的土壤,放在鼻尖下细细嗅闻。
片刻后,她站起身,语气肯定:“是‘灰霉菌’的变异体。喜欢阴湿环境,尤其是灵植聚集、通风不良的地方。普通化学药剂很难根除,反而可能破坏土壤本身的……平衡。”
她顿了顿,看向一旁焦急的李思哲和闻讯赶来的王大牛:“用古井水,混合后山向阳坡上那些开着黄色小花的艾草烧成的草灰,按照十比一的比例调和,喷洒在病株和周围土壤上,注意加强通风。三天,应该就能控制住。”
这个方子听起来……太土了。像是乡间老农对付普通庄稼病害的土办法。李思哲眉头紧锁,显然不太信服。王大牛则将信将疑,看向林越。
林越依旧平静:“照做。”
收集艾草,焚烧取灰,调和井水……又是一番忙碌。当那带着奇特草木灰气息的浑浊液体被喷洒下去时,不少人心里都在打鼓。
奇迹再次发生了。
第一天,叶斑蔓延的速度明显减缓。
第二天,部分症状较轻的叶片,灰褐色斑点开始消退,边缘出现了健康的色泽。
第三天,病害被彻底控制住,除了少数几株病入膏肓的无法挽回,大部分灵植都保住了,重新焕发出生机。
这一次,再无人怀疑苏半夏的能力。她那看似朴素的“土办法”,蕴含着对植物习性、生态环境深刻的理解,其效果远超李思哲那些基于残缺科学理论鼓捣出的药剂。
经此一事,苏半夏在农庄内的地位悄然确立。连王大牛在安排劳作时,都会特意询问一下她的意见,看看哪些作物适合间种,哪些地方需要改善排水。
而苏半夏带给桃源的惊喜,远不止于此。在带领队员们深入后山山谷,辨识更多野生植物资源时,她指着几株被众人当作无用杂草、叶片呈淡玉色、脉络清晰的植物,激动地声音都有些发颤:
“这……这是‘玉髓草’!古籍记载它能疏通经络,活血化瘀,是炼制‘培元丹’最重要的辅药之一!”
她又指向旁边一丛攀附在岩石上、茎秆呈现暗红色的藤蔓:“还有这个!是‘血竭藤’的幼苗!末世前几乎绝迹,止血奇效!比任何已知的止血药效果都强!”
她不仅识别,更开始指导大家如何正确采摘、炮制这些新发现的草药,并着手规划草药的规模化种植区域。她带来的那箱种子中,也有几种被她判断适合当前环境,开始在她的试验田中小心翼翼地尝试播种、催芽。
她的价值,在短短数日内,通过具体的事件——优化种植、解决病害、发现新资源——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认可。她就像一把精准的钥匙,正在开启桃源农庄在“灵植”与“草药”领域那扇紧闭的大门。
李思哲看着苏半夏整理出的那本厚厚的、用炭笔和简陋纸张记录的《桃源可用植物资源初步名录》,上面不仅标注了植物名称、性状,还初步记录了其可能的药用或实用价值,甚至有些旁边还画上了栩栩如生的简图。
他沉默良久,最终找到正在古井边检查水质的林越,发自内心地感叹道:
“庄主,在某些领域,科学仪器确实需要一双她的眼睛。她的到来,让我们的‘科学种田’,终于有了灵魂。”
林越闻言,目光掠过远处正在试验田里细心观察幼苗的苏半夏,她那专注的侧影在血色夕阳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他没有说话,只是微微颔首。
知识的价值,在这一刻,超越了武力,超越了资源,成为了这片末世桃源最坚实的根基之一。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一株刚刚被苏半夏亲手移栽的、名为“月光苔”的幼苗,在其指尖无意拂过时,那微弱如星尘的荧光,似乎比平时更明亮地闪烁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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