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交战区域后,张宗兴一行人凭借着对上海弄堂的熟悉,几经辗转,终于抵达了位于法租界更深处、更为隐秘的“五号安全屋”。
这里是一处由杜月笙提供的、连巡捕房登记册上都难以查证的产业。
关紧厚重的铁门,隔绝了外界的危险,也暂时隔绝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幸存的几人靠在墙壁上,剧烈地喘息着,汗水、血水和尘土混合在一起,勾勒出方才那场恶战的惨烈。
赵铁锤肋部的旧伤崩裂,鲜血染红了临时包扎的布条,但他只是龇着牙,任由顾慎之(已提前在此等候)重新处理伤口,一声不吭。
阿明手臂被流弹划开一道深口,另一名队员腿部中弹,伤势不轻。苏婉清虽未中弹,但脸色苍白,精神与体力的透支显而易见。
张宗兴肩头也被子弹擦过,火辣辣地疼,但他此刻顾不上这些。他的眉头紧锁,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屋顶上那些神秘枪手的身影。
“看清是什么人了吗?”他沉声问阿明。
阿明摇头,脸色凝重:
“枪法极准,战术动作干净利落,绝对是受过严格军事训练的好手。用的虽然是三八大盖,但……感觉不像是纯粹的日本军人,也不像我们的人。”
“他们是在帮我们。”苏婉清补充道,语气带着思索,“目标明确,只打日本人,而且时机抓得恰到好处。如果不是他们压制了侧翼火力,我们很难冲出来。”
“帮我们?”赵铁锤瓮声瓮气地插话,“这上海滩,除了杜先生和司徒老爷子,还有谁会这么帮我们?还用的是鬼子的枪?”
这正是问题的关键。张宗兴排除了杜月笙和司徒美堂的可能,他们的手下风格不是这样。
林墨?她更像一个情报提供者,而非拥有如此精锐武装行动队的人。那么,这股神秘力量究竟来自何方?是国际反战组织雇佣的佣兵?还是……某个对日本内部不满的派系私下采取的行动?
“此事暂且压下。”张宗兴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顾大夫,优先救治伤员。婉清,清点损失,检查我们带出来的核心资料是否完好。”
“牺牲了四个弟兄……”阿明声音低沉,报出了四个名字,每一个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和为抗争流尽的鲜血。
安全屋内的气氛瞬间更加沉重。张宗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那份痛楚与怒火强行压下。“厚恤家属,他们的名字,我们记下了。”
就在这时,负责监听外部通讯的队员送来一份刚截获并破译的简短日文电文。电文内容让张宗兴瞳孔微缩:
“‘樱花’计划部分资料疑似泄露,执行‘净化’程序。重点目标:‘暗火’及关联人员,格杀勿论。授权使用任何必要手段。——影佐”
“樱花计划”……这很可能就是那份细菌战证据的日方代号!“净化”程序,意味着日本人要开始毁灭证据和清除知情者了。而“任何必要手段”,暗示着他们将更加不择手段,甚至可能在租界内制造更大规模的恐怖事件。
“我们的时间更紧了。”张宗兴将电文传给苏婉清和阿明,“影佐这是狗急跳墙了。”
“证据应该已经通过不同渠道送出去了,”苏婉清计算着时间,“最快的一批,可能今晚或明早就能抵达目标手中。”
“希望它们能赶在日本人‘净化’之前发挥作用。”张宗兴目光锐利,
“但我们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阿明,让我们所有外线人员收缩,转入更深的地下。通知杜先生和司徒先生,近期所有公开活动和产业都要加倍小心,日本人可能会进行无差别报复。”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想办法查一下,最近上海有没有出现新的、身份不明的武装团体,尤其是擅长使用日制武器,但行动目标针对日本人的。”
他必须弄清楚那股神秘力量是敌是友。在如此险恶的环境下,任何未知因素都可能带来转机,也可能是致命的陷阱。
夜色再次降临,上海滩在经历了白日的血腥后,表面似乎恢复了平静。但在这平静之下,猎杀与反猎杀,阴谋与抗争,正在更深的阴影中激烈上演。
张宗兴和他的“暗火”在付出鲜血的代价后,获得了喘息之机,却也面临着更疯狂、更不可预测的反扑。而那支神秘援手的出现,如同在错综复杂的棋局中,落下了一颗意味难明的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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