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那句石破天惊的指向,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陈执事匆匆离去后,水云居内陷入了一种更为诡异的寂静。玄珏长老布下的隔音结界光华流转,将外界一切声响隔绝,却隔绝不了室内几人心中翻涌的惊涛。
“妙妙,你刚才感知到的灵光,具体是何形态?流向可能确定?”玄珏长老的声音低沉,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他目光如炬,仿佛要穿透林妙的识海,看清那惊鸿一瞥的真相。
林妙努力回忆,比划着:“就像…一道很淡很淡的蓝色丝线,不,是水流一样的光,感觉非常纯净,非常有…生命力?它从外面的河里‘渗’出来,然后非常快地,像被什么吸走一样,嗖地就往西边去了。”她顿了顿,补充道,“我感觉…它好像不是一直存在的,是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
苏清寒秀眉紧蹙:“突然出现,指向明确…这不像自然逸散,更像是有目的的引导或…采集。”
楚啸听得一头雾水,挠着头:“采集?谁采集?云涛宗那帮龟孙子?他们怎么知道那什么钥匙会在哪儿冒出来?”
【对啊!他们怎么知道?除非…他们有探测器?或者…有内应?】林妙内心猛地一跳,一个更惊悚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该不会…我这能感知到钥匙的体质,就是他们最好的探测器吧?!我靠!那我现在岂不是个行走的GpS定位器?!还是自带警报的那种?!】
这心声如同冰水浇头,让苏清寒和玄珏长老瞬间色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骇然与恍然。
玄珏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到林妙面前,沉声道:“林妙,放松心神,莫要抵抗。”说罢,他伸出二指,指尖萦绕着极其柔和却深邃的灵光,轻轻点向林妙眉心。
一股温凉而磅礴的神识之力,如同涓涓细流,小心翼翼探入林妙的识海与经脉。林妙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传来,下意识地想要抗拒,又强行按捺住。
玄珏长老的神识仔细扫过她丹田内那团灰色气旋,尤其是在那点微弱的金芒上停留许久,又流转过她周身经脉,最终,在那枚“匿尘”玉佩上微微一顿。
片刻后,他收回手指,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出水来。
“如何?”苏清寒急问。
“果然…”玄珏长老声音沙哑,“她丹田气旋深处,不知何时,已被种下了一道极其隐晦的‘引子’。此引子与混沌灵力几乎完全同化,若非刻意针对性地探查,根本难以察觉。其作用…正是与那‘潮汐之钥’的纯净灵韵,产生微弱的共鸣与吸引!”
林妙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引子?什么时候?谁干的?!】她脑海中飞快闪过自穿越以来接触过的所有人,拍卖会?听涛阁?水云居?…一片混乱!
“是那枚‘匿尘’玉佩?”苏清寒目光锐利地看向林妙颈间。
玄珏长老摇头:“玉佩无误,是玄门正宗的隐匿法器。问题出在更早之前…恐怕,在她灵根初次显异,甚至…更早的时候,就已被人盯上并做了手脚。混沌灵根能包容万物,也易被万物渗透…好精妙,好狠毒的手段!”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与暴怒。
楚啸听得怒火中烧,一拳砸在身旁的柱子上,木屑纷飞:“王八蛋!竟敢算计到我小师妹头上!老子跟他们拼了!”
【完了完了…真成定位器了…还是自带能源(混沌灵根)永不掉线的那种!】林妙内心一片冰凉,感觉自己像个被装了追踪芯片的实验品,巨大的恐惧和屈辱感涌上心头。
苏清寒上前一步,紧紧握住林妙冰凉的手,清冷的眸子里燃烧着罕见的怒火与坚定:“妙妙别怕!既是‘引子’,便有拔除之法!我等绝不会让你沦为他人棋子!”
玄珏长老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踱步片刻,眼中精光闪烁:“对方布此暗棋,无非是想借林妙之能,定位甚至引动‘潮汐之钥’。他们将力量回收凝聚,恐怕也是在等待关键时刻,利用林妙与钥匙的共鸣,一举成事…”
他猛地停下脚步,看向林妙,目光深邃如渊:“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
“将计就计?”林妙茫然抬头。
“不错!”玄珏长老语气斩钉截铁,“他们想利用你找到钥匙,我们便让他们‘找到’!只不过,找到的,是我们想让他们找到的‘钥匙’!”
苏清寒立刻明白了师尊的意思:“师尊是想…伪造钥匙灵韵,引蛇出洞?”
“不止。”玄珏长老眼中闪烁着智谋的光芒,“林妙身具‘引子’,是劣势,亦是优势。她与钥匙的共鸣是双向的!对方能通过她感知钥匙,我们…为何不能通过她,反向感知甚至…影响对方的布局?”
他看向林妙,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托付:“林妙,此局凶险,你乃关键。你需要尝试,不仅仅是被动感知那钥匙灵韵,更要主动去‘沟通’它,理解其灵韵流转的规律,甚至…尝试用你的混沌灵力,去模拟、去引导它!若你能在一定程度上‘伪装’成钥匙,或干扰对方对真正钥匙的捕捉,我们便能在关键时刻,打乱他们的阵脚!”
林妙听得目瞪口呆。【让我去当黑客,黑进对方的控制系统?还要伪造管理员权限?长老您也太看得起我这个实习生了吧?!】她内心疯狂吐槽,但看着玄珏长老那充满信任与决绝的目光,看着苏清寒和楚啸毫不迟疑的支持眼神,一股莫名的勇气,混杂着破罐子破摔的狠劲,涌了上来。
【妈的!反正都被当成棋子了,不当个掀棋盘的棋子,岂不是亏了?!】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恐惧,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弟子…愿意一试!该怎么做?”
玄珏长老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首先,你需要更深入地理解‘潮汐之钥’的灵韵。陈执事方才已去安排,我们会设法从水眼核心处,截取一丝极其微弱的、无害的钥匙灵韵气息,供你参悟。其次,你需要进一步掌控混沌灵根的‘模拟’与‘御’之力,在不引动体内‘引子’反噬的前提下,尝试模拟钥匙气息。”
接下来的两日,水云居变成了一个高度机密的研究所。陈执事果然送来了一枚被特殊阵法封存的玉瓶,里面封存着一丝比发丝还细、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纯净灵韵。
林妙在玄珏长老和苏清寒的护法下,小心翼翼地用混沌灵力接触、感知那丝灵韵。那是一种无比浩瀚、古老、仿佛蕴含着无尽水之生机的力量,与寂灭衰败截然相反。她需要记住这种感觉,理解其内在的“律动”。
同时,她开始尝试在体内那点金芒的帮助下,小心翼翼地调动混沌灵力,模拟这种纯净的生机。这个过程比模拟衰败之力更加艰难,因为混沌本质更偏向“无”,模拟“生”比模拟“死”需要更精妙的掌控力。好几次她差点又引动灵力紊乱,都被严阵以待的玄珏长老及时压下。
而在这紧张的准备中,林妙颈间的“匿尘”玉佩,偶尔还是会传来微弱的温热感。她依照玄珏长老的吩咐,不再惊慌,而是仔细记录下每次感应的强度、方向、持续时间,并尝试用初步模拟出的“钥匙”气息去轻微干扰、混淆那种被牵引的感觉。
她不知道自己能做到哪一步,但每一次微小的成功,都让她心中的恐惧减少一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参与巨大博弈的紧张与…隐隐的兴奋。
灵韵共鸣,揭露了深种体内的疑窦与危机。
将计就计,一场更为凶险的局中局悄然布下。
林妙这个意外卷入的“钥匙孔”,在认清自身处境后,决定不再被动等待,而是要亲手,搅动这即将到来的惊世棋局。七日之期,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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