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临赐下的《蜉蝣渡》玉简与《万物源解》杂论,如同在林妙面前推开了一扇新的窗户。前者是实用的保命技巧,后者则是关乎大道根基的指引。在“不想被优化”的强大动力驱使下,林妙开始了她穿越以来最为刻苦的一段“闭关”。
当然,她的“闭关”地点依旧首选炊事房后院。用她的话说,这里“烟火气足,灵感多,还能蹭吃蹭喝,性价比极高”。丹阳长老对此早已见怪不怪,甚至吩咐弟子不得打扰,俨然将那里划为了林妙的专属“悟道区”。
《蜉蝣渡》的修炼并非易事。它要求修行者将自身气息、灵力乃至存在感,都极力收敛,模拟蜉蝣朝生暮死、渺小如尘的特质,融于周围环境,达到一种“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的玄妙状态。
林妙起初不得要领,要么是灵力波动控制不稳,像漏气的皮球般咝咝外泄;要么是身形融入不够自然,看起来像个在灶台边扭捏作态的滑稽木偶,引得内心自己都疯狂吐槽:【我这哪是蜉蝣,分明是只扑棱蛾子!还是掉进面缸里的那种!】
但她有个优点,就是耐挫(社畜基本功)。一次不行就十次,十次不行就百次。她结合《万物源解》中对“渺小”、“短暂”、“共生”等概念的阐述,不再仅仅机械地运转法诀,而是真正去体会那种身为“蜉蝣”,寄于天地,随波逐流,却又努力绽放刹那光辉的意境。
她观察着真正在炊事房角落缝隙里生存的那些微小虫豸,感受它们生命的脆弱与顽强。她甚至尝试着将一丝混沌灵力模拟成蜉蝣的形态,让其随着蒸汽升腾,随着微风飘荡。
渐渐地,她找到了感觉。当她屏息凝神,运转《蜉蝣渡》时,周身的气息会变得极其微弱,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只不起眼的小虫,依附在柴堆旁、水缸边,若非刻意用神识仔细扫描,几乎难以察觉。虽然持续时间不长,移动速度也慢,但确确实实是入门了!
【成功了!哈哈!我终于不是扑棱蛾子了!】一次成功的隐匿持续了足足一炷香时间后,林妙内心雀跃不已,感觉比前世搞定一个难缠客户还有成就感。
与此同时,她对《万物源解》的参悟也在潜移默化地进行着。她不再满足于感受事物的表象,而是尝试着追溯其“源”。
看着灶火,她不再只想其“热”与“光”,而是追溯那火焰最初的形态——或许是一颗沉睡地底亿万年的古木,承受着地压与高温,最终在某一刻被挖掘,被点燃,释放出积蓄已久的光与热,完成从“木”到“火”的转变与升华。她的混沌灵力,似乎也因此多了一丝“沉淀”与“爆发”的意蕴。
捧起一碗灵米,她不再只想其“香”与“饱”,而是追溯那米粒的源头——一颗渺小的种子,落入灵田,吸收日月精华、雨露滋养,破土、抽穗、扬花、结实,凝聚了天地灵气与农人的辛勤,最终成为碗中的食物,滋养修士肉身与神魂。她的混沌灵力,也因此似乎沾染上了一丝“孕育”与“轮回”的生机。
这种“溯源”式的感悟,并未直接提升她的灵力总量,却让她对自身力量的掌控更加精微,那灰色灵力施展出来,少了几分之前的刻意与匠气,多了一种浑然天成的自然韵味。她甚至隐约感觉到,自己与佩戴在胸口的“混沌令”之间的联系更加紧密了,那令牌中蕴含的先天混沌之气,似乎也更愿意被她那经过“溯源”洗礼的灵根所汲取。
这日,她正沉浸在将一缕灰气模拟成“种子破土”那一瞬间蕴含的“生机勃发”与“坚韧不拔”的意蕴中,试图让其也拥有类似的性质时,楚啸那熟悉的大嗓门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小师妹!小师妹!快来看俺新练的招式!”
林妙被吓了一跳,指尖那缕蕴含“破土”意蕴的灰气差点失控,没好气地收回灵力,看着兴冲冲跑来的楚啸:“二师兄,你差点吓死我!我在悟道呢!”
楚啸挠了挠头,嘿嘿笑道:“悟道啥时候都能悟嘛!先看俺这招‘开山裂地斩’改良版!俺觉得威力至少大了三成!”他说着,就要在炊事房后院这方寸之地比划起来。
林妙吓得赶紧拦住他:“别别别!二师兄!这里可是食堂重地!打坏了锅灶,丹阳长老非得扒了我们的皮不可!”她可不想失去这个风水宝地。
楚啸悻悻地收起架势,但还是忍不住炫耀:“俺跟你说,这次选拔,俺肯定能拿个好名次!到时候进了秘境,俺保护你!”
林妙心里暖暖的,嘴上却道:“谁要你保护?我自己也能行!”虽然底气不太足。
“嘿嘿,那就好!”楚啸拍了拍她的肩膀,“对了,大师姐让我告诉你,藏经阁新进了一批关于上古秘境见闻的杂记,你有空可以去看看,多了解下没坏处。”
“嗯,我知道了,谢谢大师姐,谢谢二师兄。”林妙点头。她知道,这是师兄师姐们在用他们的方式关心和帮助她。
楚啸又絮叨了几句他修炼的心得,才风风火火地离开,继续去演武场“折磨”他的对手去了。
林妙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重新坐下。经过楚啸这一打岔,她发现自己刚才那种沉浸式的“溯源”状态虽然被打断了,但心境却并未受到影响,反而更加平和。
【或许,修道也不一定要一直绷着神经?张弛有度,才是长久之计?】她想起前世996最终熬出病的同事,若有所思。反正《蜉蝣渡》已经入门,剩下的就是水磨工夫和实战应用。“溯源”的感悟更是急不来。
她伸了个懒腰,决定今天提前“下班”,去藏经阁逛逛大师姐说的那些杂记,顺便……看看能不能偶遇一下据说最近常去藏经阁查阅剑典的、那位琉璃仙阁的洛璃师姐?【听说洛璃师姐清冷的气质和大师姐不一样,是另一种风格的美……】某人的“色心”又在蠢蠢欲动。
蜉蝣遁影,于微末处初展翅翼,虽未翱翔九天,却已能藏身尘埃,悄然前行。
溯源悟理,拨开表象迷雾,得见万物本真,让那混沌之力,于无声处,悄然积淀,愈发深邃。一年的时间很长,也很短。在这看似平淡的修行日常中,改变,正在一点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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