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的太阳把北坡的碎石路染成了血红色，风裹着松针的涩味往靳谦衣领里钻，他攥着布包的手心里全是汗 —— 风鸣晶在布包里轻轻发烫，像揣了颗不安分的小太阳，每走一步，鞋底磨破的地方就传来一阵刺痛，是早上从奇物殿赶回来时，被路上的碎石子硌的。
他没回村，直接往老鬼的山洞跑。赵虎和暗夜盟有关系的消息像块石头压在他心口，村里有母亲和张爷爷，要是暗夜盟的人找上门，他怕自己护不住。必须先找老鬼，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没有办法躲。
山洞外的藤蔓还像早上那样垂着，靳谦拨开时，指尖不小心被刺了一下，渗出血珠。他没顾得上擦，快步走进洞里 —— 火塘里的火还没灭，老鬼正坐在石桌旁翻那本快散架的《奇物图谱》，烟袋锅子搁在桌边，冒着淡淡的青烟。
“前辈！” 靳谦喘着气，扶着石壁站定，额头上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干草堆上。
老鬼抬起头，看见他这副模样，赶紧放下书：“咋了？这么急慌慌的，出啥事了？” 他起身给靳谦倒了碗水，粗陶碗的边缘还带着火塘的温度。
靳谦接过碗，一口气喝了大半，才缓过劲来：“赵虎…… 赵虎跟暗夜盟有关系！刘鉴定师说，上个月还看见他爹跟暗夜盟的人在茶馆见面，好像在做交易！”
老鬼手里的烟袋杆顿了一下，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赵财主？我当是谁，那老东西以前就不是好货，年轻时靠倒卖赃物发的家，现在跟暗夜盟勾搭上，倒也不奇怪。” 他把烟袋锅子在石桌上磕了磕，火星子溅起来，“他们交易啥了？刘鉴定师没说？”
“没细说，只说好像跟奇物有关。” 靳谦坐下来，把布包放在石桌上，打开一条缝，风鸣晶的淡青光透过布缝漏出来，“我这次去奇物殿，把风鸣石和星尘砂融成了风鸣晶，刘鉴定师说这东西能增强空间异能，还能稳定裂缝。可赵虎带着人去闹，差点把奇物殿的柜台砸了，后来守卫来了他才走，临走前还说要找我算账。”
老鬼盯着风鸣晶看了会儿，伸手摸了摸，指尖传来淡淡的震动：“这晶球融得不错，你小子有天赋。不过……” 他话锋一转，脸色沉了下来，“暗夜盟最近在收五行奇物，金、木、水、火、土，每种都要，风鸣石是风系，不算五行里的，但能当辅助材料。赵虎他爹跟暗夜盟交易，十有八九是在帮他们找奇物。”
“五行奇物？” 靳谦愣了一下，“他们要这些干啥？”
“干啥？” 老鬼冷笑一声，从石桌底下拖出个木箱子，打开一看，里面全是卷起来的旧地图，“你看这个，这是我十年前从一个死在暗夜盟手里的收集者那拿来的，上面画着东荒的上古遗迹分布。看见这个标记没？” 他指着地图上一个红色的五角星，“这是‘五行遗迹’，传说是上古时期用来平衡东荒灵气的地方，里面藏着能操控灵气的‘镇荒奇物’。要打开这遗迹，就得用五行奇物当钥匙，少一个都不行。”
靳谦凑过去看，地图上的墨迹已经淡了，红色五角星旁边写着几个小字：“需金晶、木芯、水珠、火核、土玉启门”。他心里一沉：“您是说，暗夜盟要集齐五行奇物，打开五行遗迹，拿镇荒奇物？”
“不是拿，是抢。” 老鬼的声音里带着点咬牙切齿，“十年前我就跟你说过，我有个徒弟，就是因为发现了暗夜盟找五行奇物的事，被他们活活打死。那时候他们还没这么明目张胆，现在敢在黑石镇收奇物，还跟赵财主这种人勾结，肯定是快集齐了。”
他顿了顿，从怀里摸出个皱巴巴的纸条，递给靳谦：“这是我徒弟死前给我的，上面记着他找到的线索 —— 金晶在中洲东部的金石岭，木芯是南域生命树的树芯，水珠是北境冰湖的碧水珠，火核在西漠的火焰山，土玉在中洲西部的土山。这几年我一直在查，知道暗夜盟已经拿到了火核，剩下的四个，他们肯定在东荒找。”
靳谦捏着纸条，指尖都在抖。纸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写的时候很着急，末尾还有几滴褐色的痕迹，不知道是汗还是血。他忽然想起王货郎说的，上个月有个猎户卖了风鸣石，第二天就被扔在乱葬岗 —— 那猎户是不是也知道了什么？
“前辈，那我们现在咋办？” 靳谦抬头看着老鬼，眼神里满是慌促，“我娘还在村里，张爷爷也在，要是暗夜盟的人找上门，我……”
“别慌。” 老鬼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老茧蹭得靳谦胳膊有点疼，却让他安定了些，“暗夜盟要找的是五行奇物，不是你一个小子。只要你不把风鸣晶露出去，他们暂时不会盯上村里。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们得先探探他们的底，看看他们在东荒的据点在哪，还有多少人，手里已经有了多少奇物。”
靳谦刚想点头，洞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粗重的喘气声。老鬼一下子站起来，把烟袋锅子攥在手里 —— 这北坡除了靳谦，很少有人来，这么急的脚步声，肯定不对劲。
“是我！张爷爷！” 洞外传来张爷爷的声音，带着点颤抖，“谦小子在里面吗？出事了！”
靳谦赶紧跑过去，拨开藤蔓 —— 张爷爷拄着拐杖，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身后还跟着个村里的少年，是李婶家的二娃，手里攥着个黑色的布片，吓得嘴唇都在抖。
“张爷爷，咋了？” 靳谦赶紧扶着老人往洞里走。
张爷爷坐在干草堆上，喘了好半天才缓过来，指着二娃手里的布片：“刚才二娃去村西头的破庙捡柴，看见里面有黑衣人，至少十几个，都戴着斗笠，手里拿着刀。二娃躲在树后面，看见他们在分东西，还听见他们说…… 说要找‘风系奇物’，还要去北坡找‘老东西’！”
“找老东西？” 老鬼的眼神一下子冷了，“是找我！他们肯定知道我在北坡，想先除了我这个障碍！”
二娃怯生生地把布片递过来：“爷爷，我还从破庙门口捡了这个，上面有字。”
靳谦接过布片，是块黑色的布条，上面用白色的线绣着个奇怪的图案 —— 像个扭曲的 “暗” 字，旁边还有几行小字，是用炭写的，字迹潦草：“初七，带风鸣石至五行遗迹，若遇阻，除之。”
“初七！” 老鬼一下子站起来，火塘里的火苗被他带起的风吹得晃了晃，“今天初五，还有两天！他们已经拿到风鸣石了？还是在等赵虎找？”
靳谦心里一紧：“会不会是赵虎？他知道我有风鸣晶，说不定会告诉暗夜盟的人，让他们来抢！”
“有可能。” 老鬼皱着眉，在山洞里踱来踱去，“破庙离村里只有两里地，他们肯定是想先在村里找风系奇物，找不到再去北坡找我。我们得赶紧想办法，要么把他们引走，要么先下手为强，探探他们的底。”
张爷爷急得直拍大腿：“可我们就这几个人，谦小子刚觉醒异能，你年纪大了，我这老骨头更是没用，咋跟他们斗啊？要不我们带着村里人跑吧？”
“跑不了。” 老鬼摇了摇头，“东荒就这么大，往哪跑？中洲要过断灵谷，西漠是沙漠，南域全是雨林，北境冰天雪地，村里人没出过远门，跑出去也是死路一条。只有找到他们的据点，弄清楚他们手里有多少五行奇物，才能想办法。”
靳谦看着手里的布条，又摸了摸怀里的风鸣晶，突然下定决心：“我去破庙探查！我有空间异能，能躲起来，不会被他们发现。我去看看他们有多少人，手里有没有五行奇物，还能听听他们说啥。”
“不行！” 老鬼和张爷爷异口同声地说。
“你一个孩子，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要是被发现了咋办？” 张爷爷抓着靳谦的手，眼里满是担心。
“他们有十几个人，手里还有刀，你就算有空间异能，也打不过他们。” 老鬼也皱着眉，“要去也是我去，我在东荒待了这么多年，比你熟。”
“您不能去！” 靳谦赶紧拦住他，“他们要找的是您，您一去就会被认出来。我不一样，他们不认识我，我只要躲在暗处，用空间裂缝看看就行，不会露面。” 他从怀里掏出定位玉，放在老鬼手里，“您拿着这个，要是我捏碎它，您就赶紧来救我，行吗？”
老鬼看着靳谦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手里的定位玉，沉默了半天，终于点了点头：“行，但你记住，只许看，不许动手，要是被发现了，就赶紧捏碎定位玉，我马上就到。还有，把风鸣晶留在这，别带在身上，那东西有灵气，容易被他们察觉到。”
靳谦把风鸣晶交给老鬼，又从布包里拿出星尘砂，往口袋里装了一小勺 —— 万一遇到危险，说不定能用上。张爷爷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铜哨，递给靳谦：“这是你爹以前用的，吹一下，村里的猎户能听见，要是你在村附近遇到危险，就吹这个。”
靳谦接过铜哨，攥在手里，心里暖暖的。他最后看了一眼老鬼和张爷爷，转身走出山洞 —— 外面的天已经暗了下来，月亮刚从山头冒出来，洒下淡淡的光，把北坡的路照得朦朦胧胧。
破庙在村西头的土坡上，是座废弃的土地庙，屋顶塌了一半，门口长满了野草。靳谦趴在土坡下的草丛里，能看见庙门里透出的火光，还有黑衣人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出来。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用空间异能在面前划了一道两指宽的裂缝 —— 透过裂缝，他能清楚地看见庙里的景象：十几个黑衣人围着一个火塘坐着，手里拿着刀，其中一个站在火塘边，背对着门，穿着件黑色的锦袍，比其他人的衣服好不少，应该是头目。
火塘边的地上摆着几个木盒，其中一个打开着，里面放着块暗红色的石头，表面泛着淡淡的火光 —— 是火焰晶核！靳谦心里一沉，老鬼说的没错，暗夜盟果然已经拿到了火核。
“头，赵财主那边还没消息，说是那小子把风鸣石融成了晶球，藏起来了。” 一个黑衣人站起来，对着锦袍人抱拳道，“要不要我们去村里搜？”
锦袍人转过身，靳谦这才看清他的脸 —— 脸上有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到下巴，眼神像毒蛇似的，冷冷的：“不用，初七之前，赵财主肯定能把那晶球拿到手。我们现在的任务是看好火核，再去北坡把那个老鬼解决掉，免得他碍事。”
“那五行遗迹那边咋办？听说天机阁的人最近在东荒转悠，要是被他们发现了，麻烦就大了。” 另一个黑衣人问。
“天机阁？” 锦袍人冷笑一声，“不过是些装模作样的家伙，等我们拿到镇荒奇物，控制了东荒的灵气，他们就算来了也没用。到时候，整个东荒都是我们暗夜盟的，想要多少奇物就有多少！”
靳谦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 控制东荒的灵气？他们拿到镇荒奇物，是想垄断东荒的奇物资源！到时候，东荒的人别说修炼，连活下去都难。
他还想再听，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 —— 是两个巡逻的黑衣人，正往土坡这边走。靳谦赶紧收起空间裂缝，往草丛深处缩了缩，屏住呼吸。
“头让我们来看看，这边有没有动静，别让村里人发现了。” 一个黑衣人说。
“怕啥？一个破村子，就算发现了，我们这么多人，还收拾不了他们？” 另一个黑衣人满不在乎地说。
脚步声越来越近，靳谦能闻到他们身上的血腥味 —— 应该是之前杀了那个卖风鸣石的猎户。他握紧了手里的铜哨，心里想着 “瞬移”，指尖的万象戒轻轻发烫，就在黑衣人快要走到草丛边时，他猛地集中精神，身体一下子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土坡另一边的树林里。
“谁？！” 黑衣人听见动静，赶紧拔刀，往树林里砍了一刀，却什么都没砍到。
“刚才是不是有动静？”
“好像是只兔子，别管了，赶紧回去复命。”
两个黑衣人嘀咕了几句，转身走回破庙。靳谦靠在树干上，大口喘着气，刚才的瞬移用掉了他不少精神力，头有点晕。他不敢再待，赶紧往老鬼的山洞跑 —— 他得把听到的消息告诉老鬼，暗夜盟不仅有火核，还要去北坡杀老鬼，时间不多了。
回到山洞时，老鬼和张爷爷正坐在火塘边等他，看见他回来，赶紧站起来：“咋样？有没有被发现？他们说啥了？”
靳谦坐在干草堆上，喝了碗水，把在破庙看到的、听到的都告诉了他们 —— 火焰晶核、初七去五行遗迹、要杀老鬼、控制东荒灵气。
老鬼听完，脸色铁青，烟袋锅子在石桌上敲得 “啪啪” 响：“这群杂碎！竟然真的想垄断东荒的灵气！不行，我们得赶紧想办法，不能让他们初七去五行遗迹！”
“可我们就这几个人，咋拦啊？” 张爷爷急得直叹气。
靳谦摸了摸指尖的万象戒，突然想起刘鉴定师说的奇物殿：“奇物殿！刘鉴定师说奇物殿有阁主，实力很强，还跟中洲的势力有联系！我们可以去求奇物殿帮忙！”
老鬼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对！奇物殿跟暗夜盟一直不对付，暗夜盟抢奇物，断了奇物殿的生意，他们肯定愿意帮忙！不过……” 他顿了顿，“奇物殿的阁主很少露面，一般的事都由长老处理，我们得拿出足够的证据，他们才会相信。”
“我有证据！” 靳谦从怀里掏出那块黑色的布条，“这是从破庙门口捡的，上面有他们的标记，还有初七去五行遗迹的字！还有，我在破庙里看到了火焰晶核，刘鉴定师肯定认识！”
“好！” 老鬼站起来，把《奇物图谱》和地图塞进怀里，“明天一早，我跟你去奇物殿！张老哥，你留在村里，让村里人把门窗关好，别出门，要是看到黑衣人，就躲起来，千万别硬碰硬。”
张爷爷点点头：“你们放心去，村里有我呢。谦小子，你一定要跟老鬼互相照应，别出事。”
火塘里的火苗 “噼啪” 地跳着，映着三人的脸。靳谦看着老鬼坚定的眼神，又想起母亲在村里等着他，心里突然不慌了 —— 就算暗夜盟的阴谋再大，就算他们有火焰晶核，他还有老鬼，有奇物殿，有手里的空间异能，他不能让暗夜盟的人得逞，不能让东荒变成他们的天下。
窗外的月亮升得更高了，北坡的风还在吹，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寒冷。靳谦知道，明天去奇物殿，又是一场硬仗，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 为了母亲，为了村里的人，为了东荒，他必须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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