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的指尖在钢制装置表面轻轻颤抖。
凌晨三点的面包房阁楼,月光透过天窗,将工作台照成一片银白。索菲在楼下熟睡,呼吸声透过地板缝隙隐约可闻。而艾琳——违背了所有誓言——正将一块拇指大小的以太结晶嵌入新设计的微型核心。
最后一次尝试。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如同叹息。
桌上的图纸已被修改了十七次,边缘布满焦痕和咖啡渍。新装置由四个约半个手掌大小的盒子组成,却能容纳地窖里那个庞然大物一样的能量——理论上足以施展战略级术式。
镊子尖在结晶表面划过,留下一道几乎不可见的刻痕。这是关键一步:将晶体压进卡槽,就像把一首交响乐压缩进八音盒。
咔嗒。
结晶卡入基座的瞬间,装置表面阵列逐一亮起,蓝光如水波流淌。艾琳屏住呼吸,看着示波器上的波形逐渐稳定——成功了。她创造了一个能戴在的灾祸。
窗外突然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吓得她差点失手摔了装置。艾琳下意识看向楼梯口,生怕索菲出现在那里,用那双能看穿一切的眼睛盯着她。
但只有月光寂静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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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黑眼圈快掉到嘴边了。
早餐桌上,索菲将涂满果酱的面包推到艾琳面前。晨光中,她的金发像麦浪般闪耀。
艾琳强迫自己咬了一口面包,却尝不出任何味道:实验室……新项目很复杂。
索菲擦着咖啡杯,目光扫过艾琳袖口露出的一小截导线——那是昨晚匆忙中没藏好的证据,克劳德教授又让你加班?
艾琳的指甲掐进掌心,关于……以太储存的改良。
谎言像蛛丝,一层层缠绕着她。索菲没有追问,只是默默收拾餐具。当她的手擦过艾琳的肩膀时,艾琳几乎要坦白一切——但最终只是僵坐在那里,听着索菲哼着歌下楼开店。
面包房的门铃响起,顾客的谈笑声飘上来,蓝光映亮她憔悴的脸。
她想起地窖里分解的石墙,想起索菲的眼泪,想起自己许下的承诺。但更清晰的是另一种渴望——想知道机械与以太的极限在哪里,想证明自己能够掌控这份力量以做到某些事。
只是研究。她轻声说,将装置藏进暗格,不会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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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寂静无声,看着索菲睡在床上,呼吸均匀而安稳后,她才离开
她悄悄从床底拖出藏匿的零件,将它们组装成一个全新的装置——能量增强器与单人术式装置的结合体。
最后一次。她对自己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就试最后一次。
她的手指在钢制外壳上收紧。这不是为了军方,不是为了那些愚蠢的将军——她只是需要知道,自己能做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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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的灯光比往常更暗。
艾琳将装置戴在手腕上,感受着金属与皮肤的贴合。以太导管像血管一样缠绕着她的手臂,连接着腰间的微型共鸣器。这一次,她没有打开安全阀——她需要检测自己是否能掌控它。
Lux Amplificata.术式被释放,如那次一般,无论是什么,都会在强光下瞬间消失。
太强了。强得可怕。
她感到兴奋,但她停不下来。
disparition.(湮灭)
石砖墙体被撕毁般裂开,最终消失,留下一个偌大的空洞,而这只是一次小测试,远没有到达极限
艾琳感到一种扭曲的满足。
成功了。完全成功了。
她终于突破了那个界限——单人术师的极限,以太与机械的完美融合。这种力量十分强大,足以让那些嘲笑她的军官闭嘴,足以保...
我就知道。
索菲的声音像一柄利刃刺入她的意识。
艾琳猛地转身,看见索菲站在楼梯口。她的金发在身后飘动,不是被风吹的,而是被装置释放的残余能量扰动。
你在干什么?索菲的声音如利刃一般,你答应过我……
艾琳下意识将装置藏到身后,但已经晚了。索菲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盯着墙上焦黑的痕迹。
我只是……艾琳的喉咙发紧,需要确认一些事。
确认什么?确认你能毁掉一切?索菲大步走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看看你自己!
我能控制它。艾琳挣扎着想要抽回手,它比之前任何版本都稳定!
稳定?索菲的声音陡然拔高,你管这叫稳定?
她猛地拽过艾琳的手臂,指向墙上的裂痕:你知道如果这一击打在人身上会怎样吗?你知道如果装置失控会怎样吗?
艾琳咬紧牙关:我不会让它失控。
你已经失控了!索菲几乎是吼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从什么时候开始,你的研究变成了这样?不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保护谁——只是为了证明你自己,只是为了看到它的极限?!
这句话像一把刀,精准地刺入艾琳的心脏。
不是那样的!她甩开索菲的手,装置因剧烈的动作而闪烁,我只是……我只是需要知道……
知道什么?索菲逼视着她,知道你比所有人都强?知道你比那些将军更聪明?
艾琳的胸口剧烈起伏,愤怒和委屈在血管里奔涌。索菲不懂,她永远不懂——那种被轻视的感觉,那种明明能改变一切却被当作笑话的屈辱。
至少我尝试了!艾琳的声音嘶哑,而不是像你一样,只会烤面包,假装战争永远不会来!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索菲的表情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她后退一步,眼泪终于落下,但她的声音异常平静:是啊,我只是个面包师。但至少我的面包不会杀人。
艾琳想道歉,想解释,但索菲已经转身走向楼梯。
等等!她追上去,伸手去拉索菲的衣角。
索菲猛地甩开她:别碰我。
艾琳的手僵在半空,她感到一阵眩晕。
把它关掉。索菲冷冷地说,现在。
艾琳摇头,固执地抓紧装置:你不明白它的价值……
我明白。索菲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我明白它对你有多重要。
她突然伸手,按在装置的核心上。
但我更重要。
说完,索菲离开了这。
艾琳呆坐在椅子上,过了好一会,她像疯了一般不停的释放术式,直到地窖快塌了为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以太超载症状,求你了,出点问题让我放弃吧。
艾琳终于崩溃了。
她不停的砸着桌子,直到没力。
我害怕……艾琳抽噎着,我怕战争……怕失去你……怕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艾琳最终离开了地窖,离开时,她对整个废弃教堂的地下施展了湮灭术,彻底掩盖了一切,至于塌下去的教堂...没有人会来这的,以后也是。
窗外,黎明的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巴黎依然沉睡,战争的阴云依然遥远,行在大街上的只有一颗破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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