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光头四人被二三十个煞气腾腾的“保安”围在中间，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狼群的哈士奇，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出来混了这么多年，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但还从没见过这种阵仗！
这哪里是保安，这分明就是一支军队！
而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学生依旧在微笑着，慢条斯理地喝着茶，仿佛眼前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这巨大的反差让光头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快要崩塌了。
“林……林少……”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剧烈地颤抖着，脸上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取而代之的是谄媚和惊恐，“误……误会……这都是误会……”
张凡放下茶杯，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误会？”他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误会。马老板想跟我们谈生意，派几位大哥过来，展示一下‘实力’，这很正常嘛。只不过，我们公司小，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也就只能请几位退伍的老大哥来帮忙站站场子，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他的话说得轻描淡写，但听在光头耳里却不亚于晴天霹雳。
退伍军人！还是侦察连的！
他瞬间就明白了，自己今天是踢到一块铁板，不，是踢到一座钢山上了！
能随随便便就叫来几十个侦察连的退伍兵当“保安”，这背后代表的能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甚至是他老板马洪涛的想象！
“林……林少，您大人有大量！”光头“噗通”一声，差点就要跪下了，“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您放心，我回去一定跟涛哥解释清楚，这都是误会！”
“解释？”张凡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回去，帮我给马老板带一句话。”
他站起身，走到光头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里的笑意渐渐变冷。
“告诉他，三天之后，还是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换他亲自来。我在这里等他，跟他好好谈一谈，什么才叫‘规矩’。”
……
当光头四人被那群“保安”像拎小鸡一样“客客气气”地请出筒子楼时，四个人腿都是软的。
他们失魂落魄地钻回海燕轿车，一脚油门，逃也似地离开了这个让他们毕生难忘的“贫民窟”。
而陋室里，宋阳和李军看着眼前这戏剧性的一幕，半天都合不拢嘴。
直到那群“保安”在那个刀疤脸连长的带领下，再次对着张凡整齐划一地敬礼，然后潮水般退去后，李军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杰……杰哥……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结结巴巴地问道。
宋阳也用一种看外星人似的眼神看着张凡。
张凡笑了笑，走到墙角，从一个不起眼的纸箱里拿出了一沓崭新的、印着“江城军分区转业军人服务中心”抬头的宣传手册。
“诺，这就是我们的‘秘密武器’。”
李军接过手册，翻开一看，瞬间就明白了。
这是一家刚刚成立的、专门为退伍军人提供再就业服务的机构。而宣传手册上最显眼的位置印着一行招聘启事——
“江城未来科技有限公司，诚聘英才！特招退伍军人三十名，提供安保、仓储、物流等岗位，待遇从优，解决住宿！”
“你……你什么时候搞的这个？”李军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从决定开公司的第一天起，我就在准备了。”张凡的语气很平淡。
他知道，在90年代这个野蛮生长的商业环境里，想做成事，单靠技术和商业模式是远远不够的。你必须拥有保护自己蛋糕的“武装力量”。而对于一穷二白的他来说，钱和人脉都没有，唯一能打的牌就是——大义。
退伍军人在那个年代是一个普遍的社会问题。他们为国家奉献了青春，回到地方，却常常因为缺乏技能而面临就业困难。
张凡通过父亲林建国的关系很轻易地就联系上了这家由政府牵头成立的“服务中心”。当他提出自己的公司愿意优先接纳一批退伍军人并提供远超市场水平的薪资待遇时，服务中心的主任几乎是把他当成了“活菩萨”。
于是，就有了刚才那场足以吓破马洪涛胆的“阅兵仪式”。
当然，张凡并没有真的聘请那么多人。他只是和服务中心达成了协议，先借调了三十人来“配合”自己演一场戏。
而他付出的代价仅仅是承诺，未来公司走上正轨后会正式吸纳他们入职。
这是一场完美的、几乎零成本的、四两拨千斤的阳谋。
李军和宋阳在听完张凡的解释后已经彻底不说话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永远都在走一步、看十步的少年，第一次从心底里理解了什么叫“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如果说之前他们是被张凡的技术和商业头脑所折服。
那么从这一刻起，他们是被张凡那如同妖孽般的、算无遗策的谋略彻底征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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