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像被秋风卷起的落叶,打着旋儿,看似纷乱,却又按着既定的轨迹飘落。
林潇南把那些理不清的、关于韩彻的纷乱思绪,强行压进了心底最深的角落。她开始更投入地学习,并且在校外找了一份家教的工作。
雇主家离学校有点远,需要换乘一趟公交车。每周两次,穿过大半个城市,去给一个初一的小男孩辅导数学。
这份工作薪酬不错,也能让她忙碌起来,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去胡思乱想。
这天傍晚,辅导结束得比平时晚了一些。小男孩问题很多,拖拖拉拉。等林潇南从小区出来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华灯初上,城市的霓虹闪烁着一片冰冷的繁华。
她紧了紧外套,朝着公交站台走去。
晚高峰刚过,街道上车流依旧穿梭不息,尾灯拉出一道道红色的光带。空气里带着北方秋夜特有的干冷。
走到一个十字路口,远远就看到前面堵成了一片,警灯闪烁,人群聚集,似乎发生了事故。嘈杂的人声和隐约的焦糊味随风飘来。
林潇南皱了皱眉,不想凑热闹,下意识地想绕开。
就在她准备转身走向另一边时,一阵尖锐急促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撕裂了夜的喧嚣。几辆巨大的、红色的消防车猛地冲破车流,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停在了事故外围。
她的脚步顿住了。
心脏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消防员……
她忽然想起,军训时好像听谁提过一句,韩彻他们并不是现役军人,而是隶属于本市的消防支队,军训只是他们临时接到的任务。
这个念头像一道闪电,瞬间劈中了她的神经。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片混乱的事故现场快走了几步,挤进了外围的人群。
事故似乎是一起车辆追尾引发的起火,其中一辆车的车头已经蹿起了明火,黑烟滚滚,散发出刺鼻的气味。交警正在努力疏散围观群众,拉设警戒线。
而那几个从消防车上跳下来的身影,穿着厚重的橙色防火服,戴着头盔,动作迅捷而训练有素地拉起水带,接通水源,冰冷的白色水柱猛地喷出,精准地压制着火焰。
水汽、黑烟、火光、闪烁的警灯……交织成一幅混乱而惊心的画面。
林潇南的目光急切地在那些忙碌的橙色身影中搜寻。他们都戴着厚重的头盔,面罩上也沾染了烟尘,根本看不清脸。
可是,她的心跳却越来越快,一种强烈的、毫无来由的直觉攫住了她。
她的视线猛地定格在其中一个身影上。
他正手持水枪,站在最靠近火源的地方,身形高大挺拔,即便穿着臃肿的防火服,那股沉稳而极具力量感的气势也丝毫未减。水枪的后坐力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的手臂稳得像铁铸一般。
水雾和黑烟在他周围弥漫,火光跳跃着映亮他头盔下的下颌线——紧绷,冷硬,带着一种全神贯注的、近乎冷酷的专注。
是他。
林潇南几乎可以肯定。
哪怕看不清脸,哪怕隔着重重的装备和混乱的现场,她也认得出来。
那是韩彻。
她站在原地,忘记了寒冷,忘记了要赶公交车,只是怔怔地看着。看着他在火光和冰水之间,像个无畏的战士,与危险近在咫尺。
周围的嘈杂、惊呼、议论声仿佛都褪去了,她的世界里只剩下那个橙色的、被水雾和火光勾勒出的身影。
原来,脱下军装,他是这样的。
原来,他平时面对的,是这样的危险。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杂着震撼和某种揪心的情绪,缓缓地在她胸腔里弥漫开来。
火势很快被控制住,明火熄灭,只剩下缕缕青烟。
消防员们开始收整器材。那个她认定的身影也关掉了水枪,和队友简短地交流了几句,然后抬手,摘下了沉重的头盔。
一瞬间,林潇南的呼吸屏住了。
湿透的黑色短发贴在额角,脸上沾染着几道烟熏的黑灰,鼻梁高挺,下颌线条因为刚才的专注而依旧紧绷着。
真的是他。
汗水沿着他的鬓角滑落,滴进防火服的领口。他随手用胳膊抹了一把脸,侧脸对着她的方向,和旁边的队友说着什么,眉头微蹙,神情是训练有素后的疲惫和平静。
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或者是人群中注视的目光太过专注,他忽然毫无预兆地转过头,目光锐利地扫过围观的人群。
林潇南的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下意识地,猛地转过身,低下头,将自己藏匿在人群后面。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撞击着,声音大得她几乎害怕会被他听见。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
只是在那瞬间,一种巨大的、难以形容的心慌攫住了她。
她挤开人群,低着头,快步朝着公交站台的方向走去,几乎像是在逃跑。
直到走出很远,坐上公交车,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她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可那个穿着橙色防火服、站在火光与水雾中的身影,却清晰地烙印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原来,他不仅仅是那个在训练场上对她百般挑剔的冷面教官。
也不仅仅是那个在雨夜把她抱过积水、在看台下逼问她、在深夜校门口说她“变白了”的强势又暧昧的男人。
他还是一个,会在危急时刻逆向而行,直面危险的人。
公交车摇摇晃晃。
林潇南靠在冰冷的玻璃窗上,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城市,心里某个地方,悄悄地、彻底地,塌陷了一小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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