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实在是太妙了!”长公主连连赞叹,手指轻轻点着画中的云海,“这构图大气磅礴,笔力细腻老道,意境更是高远得不像话,已然是上乘之作!尤其是这云气与色彩的把握,已臻化境!景衣,你今日可给了本宫天大的惊喜啊!”
一旁的太子越熙也含笑点头,看向谢景衣的目光中满是欣赏,还有几分旁人难懂的了然——他自然知晓方沅薇抢画具之事,如今见谢景衣凭心作画,惊艳全场,眼底的笑意更浓了。
席间瞬间炸开了锅,宾客们纷纷议论,声音里满是惊叹:
“我的天!这简直是神品!谢大小姐竟有这般惊人才华,真是深藏不露啊!”
“寻常闺阁女子作画,多是些花鸟鱼虫,这般意境高远的山水,实在难得,非寻常人可比!”
“今日这么多贺礼,不管是奇珍还是异宝,比起这幅《万里春山图》,都差了一筹,当以此画为尊!”
谢绯衣激动得攥住身旁骆九迟的袖子,声音里满是雀跃,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天啊!姐姐她……原来她这些日子闭门不出,竟是在偷偷准备这样一份大礼!我之前还担心她的贺礼,竟一点都没察觉!”
骆九迟低头看着她,见她眼睛亮晶晶的,像盛着星星,眼底满是纵容的笑意,轻声安抚:“你姐姐素来沉稳,既然答应献礼,定然有十足把握。”
此时方沅薇脸上的笑容早已僵住,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最后竟变得铁青,手中的锦帕被她绞得变了形。
怎么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明明她已经抢走了谢景衣所有上好的画具,那方端砚能磨出最细腻的墨,那盒矿物颜料色彩最是鲜亮,还有那千年宣,吸墨性绝佳,没了这些,谢景衣怎么可能画出这样的画?
她只觉得脸上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周围每一句对谢景衣的赞美,都像是一把小刀子,一点点凌迟着她的尊严。
终究是咽不下这口气,方沅薇忍不住尖声开口,试图找回一丝颜面:“谢姐姐真是好手段!前几日在文翰轩,还一副找不到合意画具、愁眉不展的模样,转眼就作出了这等惊世之作,莫非是早有准备,故意在我面前藏拙,就是为了今日让我难堪?”
谢景衣闻言,目光平静地转向她,没有丝毫怒意,唇角反而微微上扬,语气清淡却带着力量:“郡主说笑了。作画之道,向来在于心而不在于器——心中有丘壑,笔下自然有山河。前几日机缘巧合,偶得几样合心意的寻常画具,刚好能将胸中所想呈于纸上,也算是不负初心。说起来,还要多谢郡主当日……成全。”
这声“成全”说得意味深长。
不远处的越熙将这幕分寸恰好的应对尽收眼底,他侧过身,对身旁的越恒温声开口,声音恰好只容兄弟二人听见:“三弟,你看,谢三小姐这番应对,从容有度,柔中带刚。她并不似你先前所言那般,仅是风中弱柳,不堪一击。”
可越恒的目光早已越过谢景衣,黏在了她身旁那抹灵动的绯色身影上。因此他并未听清谢景衣具体说了什么,只觉她今日确实与往常有些不同,眉宇间少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怯懦,多了几丝不易察觉的坚韧。“或许吧,”他语气淡漠,“经历上次生死之劫,人总会有所成长。毕竟,不是每次风雨来临时,都有人能替她挡在前头。”
越熙听出他话里的松动,唇角泛起一丝宽和的笑意,劝导道:“既如此,你更应多些耐心与宽容,给她些时间。往日她或许过于温婉,少了点底气,但今日瞧她言行,品性端雅,从容有度,早已够得上王妃的担当。你先前那些‘不合适’的顾虑,当可放下了,理应珍惜才是。”
越恒的视线仍在谢绯衣身上——此刻她正亲昵地挽着谢景衣的手臂,发间的金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晃得他心口也跟着发颤。他指节无意识地摩挲着微凉的玉质杯壁,仿佛借此平息心绪的波动。
“皇兄的意思,我明白。”他声调平稳,听不出情绪,“谢三小姐的才情与品貌,确然无可指摘。” 话锋却一转,带着一丝难以动摇的执拗,“只是,才华与温婉,或许令人敬重,却未必能……触动心弦。我更为欣赏的,是那种不屈不挠的野草生机,再大的风雨也压不跨。为了护着在意的人,敢筹谋、敢出手。即便心思不算纯粹无瑕也无妨,身处漩涡,处变不惊、灵活应对的自保之能,远比单纯的良善管用多了。”
越熙眉头微蹙:“三弟,你这般要求,是否过于严苛?谢三小姐已属闺阁典范,堪称良配。莫非……”他话语微顿,斟酌着用词,终究不忍点破那层窗户纸,“你心中已另有所属?”
他终是未直接问出“心仪之人”,只怕那答案对于谢景衣那样一心系在越恒身上的温软女子而言,太过残忍。
越恒被这话戳中心事,心口猛地一窒,一股混合着愧疚与酸涩的情绪涌上。他垂眸,避开兄长的探询目光,低声道:“没有。” 旋即抬出一个更为冠冕堂皇的理由,“只是想到,她若入主齐王府,类似上次的刺杀风险恐难避免。届时,我不可能时刻护她周全,她终究……需要独自面对风雨,快速成长。”
尽管上次遇险,谢景衣一个柔弱女子已算应对得当,但在越恒心里,那份印象远不及谢绯衣深刻——那日险境中,她不曾惊惶失措,不曾拖累旁人,更在千钧一发之际果决出手,一刀重创黑衣人,为他们搏得了一线生机。
而后一路,更是搀扶着受伤的他,在绝境中艰难求生。那份临危不乱的果敢,绝境求生的坚韧,机敏过人的应变,绝非寻常闺秀所能拥有。尤其在他重伤力竭、意识模糊之际,是她单薄却坚定的肩膀支撑着他残存的意志,给了他难以言喻的温暖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若说从前是为她的容貌与那份真实心动,那么从她搀扶着自己,在茫茫的前路中寻找一丝生机的那一刻起,他便从心底彻底为她折服——也正是在那一刻,他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爱上了她。
越熙轻轻拍了拍弟弟的臂膀,笃定道:“她已经在努力了,假以时日,我相信她定能成长为与你并肩同行之人。”
“或许吧。”越恒不置可否,语气淡然。
越熙神色倏然一凝,方才的温和褪去大半,声音压得更低:“上次你遇刺的事,背后之人……查到了吗?”
“除了他,还能有谁。”越恒的视线越过推杯换盏的人群,如寻踪的鹰隼精准地锁定了不远处的越卓,眸底一丝暗芒转瞬即逝,“我只是没料到,他如今连表面的和睦都懒得装了,竟这般迫不及待。”
越熙闻言,唇角牵起一抹似嘲似叹的弧度:“这么多年过去,他的手段倒是越发‘返璞归真’,连遮掩都省了。”
“直接些也好。”越恒的声音沉了下去,却带着一种磨砺过的锋利,“暗流涌动太久,是时候……正面对上了。”
“那你,可有把握?”越熙眼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忧色。
“把握?”越恒倏然轻笑出声,嘴角温和地缓缓扬起,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反而沁出几分淬了毒般的狠戾,“既已是你死我活之局,没有把握,也要创造出把握。这一次是他偷袭在先,下一次……该轮到我还手了。”
“务必小心。”
“嗯。”
语声暂歇,兄弟二人不再多言,同时将目光转回眼前的觥筹交错、丝竹悦耳,脸上皆是从容笑意,仿佛真的沉浸在这场盛宴的华章里。可那片刻的沉默之下,涌动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暗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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