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梨火急火燎地带着沈清越去了最近的医院。急诊室里,医生检查后说幸好伤口不深,只是皮外伤,清洗消毒后贴了块纱布,嘱咐不要沾水,定期换药即可。
整个过程,沈清越一直低着头,眼泪无声地流,紧紧抓着陆梨的手,这副模样让陆梨心疼又愤怒,把顾衍之骂了千百遍。
包扎好后,沈清越抬起泪眼朦胧的眼睛,声音沙哑脆弱:“梨子……你能再陪我去个地方吗?我想……回去收拾我的东西。我不想再待在那里了……”
“好好好,我陪你去!那种渣男的地方,一秒都别多待!”陆梨立刻答应,恨不得亲自上去帮她把所有东西都扔出来。
车子停在顾衍之公寓楼下。沈清越对陆梨说:“梨子,你在楼下等我好吗?我想自己上去……有些东西,我想自己收拾。”
她需要单独面对顾衍之,才能将这场戏的效果最大化。
陆梨虽然不放心,但还是同意了:“好,我就在这儿等你!他要是敢欺负你,你就大喊,我立刻冲上去!”
沈清越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电梯。
她用钥匙打开门。客厅里没有开主灯,只有落地窗外的城市光影透进来,勾勒出沙发上一个人影的轮廓。
顾衍之果然在。他坐在那里,指间夹着一支燃了一半的烟。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
四目相对。
沈清越站在门口,没有进去。额头上醒目的白色纱布,苍白的脸色,红肿的眼睛,以及那种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的绝望眼神,让她看起来脆弱得不堪一击。
她看着他,眼泪无声地再次滑落,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斤重压:
“顾衍之……” 她问出了那个明知答案却必须问的问题。 “你心里……有过我吗?”
顾衍之先是沉默。然后他掐灭烟,站起身,快步走到她面前,看着她额头的伤和满脸的泪,眼中有愧疚和不深的爱恋。
“有。”他回答得毫不犹豫,声音沙哑,“清越,我心里有你。”
“那……”沈清越的眼泪流得更凶,带着最后一丝希冀般的颤抖,“你可以……从此再也不去见她吗?就当从来没有她这个人出现过?我们像以前一样,好不好?”
顾衍之沉默了。
空气凝固。他深邃的眼眸里挣扎翻滚,最终化为了沉重的无奈。他无法给出这个承诺。
他的沉默,就是最残忍的回答。
沈清越眼中的最后一点光,彻底熄灭了。她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身体微微晃了一下。
顾衍之上前一步,用力将她抱进怀里,手臂收得很紧,仿佛想给她安慰,声音低沉着说:“清越……对不起……再给我一点时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她……”
“一点时间是多久?”沈清越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声音空洞地打断他,眼泪浸湿了他昂贵的衬衫,“一天?一个月?还是半年?”
她抬起泪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哽咽着,一字一句,像钝刀子割肉: “顾衍之,你知道的……我只有你了。”
“你说过你在,你说你会保护我,你不会让人欺负我……”
“可是现在……”她声音破碎,“欺负我的人就是你……”
“明明是你先来招惹我的……也是你先不要我的……”
“……我们分手吧。”
说完,她用尽力气推开他,转身走向卧室,开始沉默地收拾自己的东西。她的动作很慢,每拿起一件属于自己的物品,都像是在剥离一层与这个空间、与这个男人的联系。
最后她的手停在了,顾衍之送她的生日礼物,她顿了顿,“生日礼物我拿走了。”
顾衍之僵在原地,看着她决绝的背影,他从未想过她会如此干脆利落地提出结束。
“清越……很快…你可以等我吗?”
沈清越没有回头,沉默着继续收拾,仿佛没听见。
很快,她收拾好了一个行李箱。
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他买的,她只带走了属于自己的少量衣物、舞蹈用品和那台存着她所有秘密的电脑以及他的生日礼物。
她拉着行李箱走到客厅。
顾衍之看着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掏出一张的卡,递给她:“是我的错。这……算是我的一点补偿,希望对你以后……能有点帮助。”
他又重复了一遍,“给我一点时间。以后……如果遇到任何困难,随时可以来找我。”
沈清越看着那张卡,心底涌起一股计划得逞的冰冷窃喜,但与此同时,一股真实的被当做麻烦一样处理掉的尖锐疼痛也猝不及防地刺穿了她。
她低下头,长长的睫毛掩盖住所有情绪,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一丝自嘲: “是分手费……也是补偿费,对吗?”
顾衍之看着她,无法回答。
给钱是最直接也最伤人的方式,但他此刻能想到的、最实际的弥补方式,似乎只有这个。
沈清越缓缓伸出手,接过了那张卡。指尖冰凉。
“好。我接受补偿。” 她抬起头,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却比哭还难看。
“如果这样……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的话……我接受。”
她拉着行李箱,走向门口,最后说了一句: “谢谢你,顾衍之。”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顾衍之独自站在空旷冰冷的客厅里,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
他看着这个处处留下她痕迹的空间——她常坐的沙发角落,厨房里她专用的杯子,玄关处她换下的拖鞋……一股前所未有的烦躁和空落感席卷了他。
他走到酒柜前,拿出一瓶烈酒,这种失去掌控的感觉,让他烦躁,他猛喝了一口。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无法浇灭心底那股莫名的火。
他拿出手机,几乎是下意识地拨通了谢之遥的电话。 “在哪儿?出来喝酒。”
电话那头的谢之遥似乎有些意外,但很快便带着惯有的玩味语气应了下来。
而楼下,坐进陆梨车里的沈清越,看着车窗外飞速掠过的夜景,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冰冷的银行卡。
一场交易,结束了。
她得到了她想要的“补偿”。 但为什么,心口某个地方,会感觉到那么真实的空洞呢?
她闭上眼,将所有软弱的情绪强行压下。 不重要了。
下一步,是如何让这笔钱,生出更多的钱,如何利用好顾衍之那句“随时可以来找我”的承诺。 她的路,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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