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卡迪尔极限飞船障碍赛”的报名点，设在一个用废弃燃料罐改造的、涂满了荧光涂鸦的简陋办公室里。负责登记的是一个打着鼻环、头发染成七彩颜色的蜥蜴人，他斜眼看着艾伦一行人，尤其是透过观察窗看到外面那艘看起来下一秒就要散架的“逐火者”号时，嘴角咧开一个充满嘲讽的笑容。
“就这？你们确定要报名？”蜥蜴人用带着嘶嘶声的通用语问道，“我们这比赛虽然叫‘极限’，但也不是垃圾回收赛啊。”
艾伦强忍着把对方鼻环拽下来的冲动，把装着七十五万星币的晶卡拍在桌子上：“少废话！报名！这是保证金！”
蜥蜴人耸耸肩，熟练地办理了手续，递给艾伦一个闪烁着红光的号码牌——“13号”，以及一个简陋的、看起来像是从儿童玩具上拆下来的通讯器。
“拿好你们的‘幸运’号码。比赛规则很简单：穿过‘碎舰峡谷’，抵达‘巨兽之口’就算赢。过程中……各凭本事。”蜥蜴人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祝你们……玩得愉快。”
回到“逐火者”号，气氛凝重中透着一丝荒谬。他们，一群肩负着拯救世界（可能还不止一个）重任的“英雄”，现在要开着这艘破船，去参加一个听起来就像非法飙车一样的星际障碍赛，只为赚取嫖资……啊不，是竞拍资金。
“AI，分析赛道‘碎舰峡谷’。”艾伦坐在驾驶位上，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开着拖拉机上F1赛场的疯子。
主屏幕上显示出赛道的全息投影——那是一条由无数巨大废弃飞船残骸、扭曲的金属梁、甚至还有几颗被引力捕获的小行星构成的、蜿蜒曲折的死亡通道。通道狭窄处仅能容纳一艘小型飞船通过，周围遍布着尖锐的突起和随时可能脱落的巨型部件。更阴险的是，一些区域还闪烁着不稳定的能量场，显然是人为设置的障碍。
“赛道全长约零点三标准天文单位。主要威胁包括：物理碰撞、能量干扰、空间褶皱（疑似人为制造）、以及其他参赛者的‘友好互动’。”AI冷静地汇报，“根据往届比赛记录，完赛率约为百分之三十七，死亡率百分之二十一。”
死亡率百分之二十一？！这他娘的是比赛还是大逃杀？！
队员们脸色发白。
“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一个队员弱弱地问。
“退出的保证金不退。”AI无情地打破幻想。
艾伦咬了咬牙：“妈的，来都来了！周总，您看……”
周昊的虚影悬浮在舰桥，比之前稍微凝实了一点点。他“看”着那危险的赛道，意念传来：
【这是一个……测试。测试这艘船，也测试我们。】
他将一丝微弱的能量注入星舰控制系统，并非直接操控，而是作为一种“预警”和“协调”的存在。
【AI，我将感知与舰船传感器连接。秦雪衣，协助计算最优路径。艾伦，放手去开。】
得到周昊的支持，艾伦心中一定，猛地将操控杆前推：“兄弟们！坐稳了！今天就让这帮外星土鳖看看，什么叫地球老司机的含金量！”
“逐火者”号发出了一阵仿佛咳嗽般的引擎轰鸣，摇摇晃晃地驶向了赛道的起点线。
起点线上已经聚集了十几艘奇形怪状的飞船。有造型流畅如刀锋、表面覆盖着能量鳞片的“闪电隼”；有体型庞大、装甲厚重、如同移动堡垒的“碎星锤”（显然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个佣兵团）；还有一艘看起来像是用各种垃圾拼凑而成、但十几个推进器都在喷着不稳定尾焰的“疯狂麦克斯”号……每一艘看起来都不好惹。
广播里传来一个激情四射（但有点破音）的解说声：“各位观众！欢迎来到卡斯卡迪尔最刺激、最疯狂、最要命的极限飞船障碍赛！我是你们的主持人‘快嘴’查理！看呐！我们的选手已经各就各位！今天谁能穿过‘碎舰峡谷’，把两百万星币抱回家呢？让我们拭目以待！”
“倒计时……三……二……一……出发！”
嗡——！！！
所有参赛飞船如同脱缰的野狗（其中“逐火者”号有点像瘸腿的老狗）猛地冲了出去！
“逐火者”号在起步阶段就吃了亏，引擎出力不稳定，瞬间被好几艘飞船超过。
“左边！有能量湍流！”周昊的意念预警及时传来。
艾伦猛打方向，险险避开了一片突然变得粘稠的空间区域。旁边一艘没来得及闪避的“闪电隼”一头扎了进去，速度骤降，如同陷入泥潭，很快被其他飞船撞得火花四溅。
“我靠！这么阴险！”艾伦冷汗都下来了。
赛道内一片混乱。飞船们互相挤压、碰撞，能量武器（虽然规则不允许致命武器，但低功率的干扰光束和动能弹幕比比皆是）四处横飞。“碎星锤”仗着皮糙肉厚，蛮横地撞开挡路的小型飞船；“疯狂麦克斯”号则像是个喝醉的刺猬，不断从舰体各处发射出各种奇怪的投射物（包括但不限于废轮胎、金属零件和疑似厨房垃圾的东西）。
“逐火者”号在周昊的预警和秦雪衣的精密计算下，如同一条滑溜的泥鳅，在混乱中艰难穿梭。艾伦把操控杆都快掰断了，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
“狗日的！别挤了！再挤老子跟你爆了！”
“卧槽！那家伙扔的是啥？泔水桶吗？！”
“AI！左舷推进器功率再给我加百分之五！妈的，感觉它在哭！”
“左舷二级推进器已烧毁，无法响应。”AI冷静地提醒。
“那就用剩下的！给我顶上去！”
“逐火者”号以一种近乎悲壮的姿态，在枪林弹雨和金属风暴中穿行。它那饱经风霜的装甲上又添了无数新的划痕和凹坑，能量护盾忽明忽暗，但终究是撑了下来，并且逐渐超越了几个因为受损或失误而慢下来的对手。
然而，最大的威胁还在后面。
在赛道后半段，他们遇到了“碎星锤”。那艘庞然大物如同一堵移动的墙壁，牢牢占据了最佳航线，并且不断地向后发射着干扰弹幕和小型吸附雷，显然是想清除所有潜在的竞争者。
“怎么办？绕不过去啊！”艾伦看着前方那密不透风的弹幕，焦急道。
秦雪衣快速计算着：“它的干扰弹幕有规律！每三点七秒有一个零点五秒的薄弱窗口！但窗口期太短，我们穿过去也会被它撞上！”
周昊的虚影凝视着“碎星锤”那厚重的尾部装甲，一个大胆的念头在他意识中形成。
【不穿过去。】他的意念传来，【我们……跳过去。】
“跳过去？！”艾伦以为自己听错了。
【AI，计算‘碎星锤’顶部轮廓与前方障碍物的相对高度和距离。将所有非必要能源集中到主推进器和姿态控制器！】周昊命令道。
“计算完成……理论可行，但风险极高！舰体结构可能无法承受瞬间的过载！”AI警告。
【执行！】
没有时间犹豫了！在“碎星锤”下一轮弹幕发射的间歇，艾伦按照周昊和AI计算出的轨迹，猛地将推进器功率推到极限，同时向上拉起了操控杆！
“逐火者”号发出一声仿佛要解体的咆哮，舰首猛地扬起，以一个近乎垂直的角度，朝着“碎星锤”那平坦宽阔的顶部冲去！
“我日！他们想干什么？！”“碎星锤”的驾驶员显然没料到这一手。
在无数观众（通过遍布赛道的摄像头）和对手惊愕的目光中，“逐火者”号这艘老破船，竟然完成了一个极其勉强但确实成功的……“跳马”动作！它几乎是擦着“碎星锤”的顶部装甲飞了过去，甚至在接触的瞬间，还用底部蹭掉了一块“碎星锤”的涂装！
“成……成功了？！”艾伦自己都不敢相信。
然而，乐极生悲。由于刚才的极限操作，本就老旧的姿态控制器终于不堪重负，冒出了一股黑烟。“逐火者”号在越过“碎星锤”后，失去了平衡，像个陀螺一样旋转着朝前方一堆尖锐的金属残骸撞去！
“完了！”艾伦绝望地闭上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周昊的虚影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强行稳定住舰体核心的能量流动，同时将一股凝练的意志注入辅助控制系统！
吱嘎——！
“逐火者”号以一种极其别扭、仿佛扭了腰的姿势，险之又险地擦着那堆残骸的边缘滑了过去，只是在舰体侧面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刮痕。
但无论如何，他们超过了“碎星锤”！
前方，只剩下那艘一直在扔垃圾的“疯狂麦克斯”号，以及最后的冲刺路段——一段布满了随机生成的空间褶皱的死亡通道。
“疯狂麦克斯”号似乎也知道到了最后关头，不再胡乱投射，而是开足了马力向前冲。
“不能输给这个垃圾佬！”艾伦红着眼睛，将速度推到极限。
两艘船并驾齐驱，在扭曲的空间褶皱中疯狂穿梭，时而如同穿过哈哈镜，时而仿佛陷入慢动作。
最终，在距离终点线只有几百米的地方，“疯狂麦克斯”号因为一个微小的计算失误，舰尾擦到了一片不稳定的空间褶皱，瞬间被甩出了赛道，翻滚着撞向了旁边的残骸，化作一团火球。
“逐火者”号，这艘伤痕累累、冒着黑烟、仿佛随时会散架的老破船，带着一身的狼狈与不屈，颤颤巍巍地……第一个冲过了终点线！
舰桥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般的欢呼！
“我们……我们赢了？！”艾伦瘫在驾驶座上，感觉像做梦一样。
“是的，我们赢了。”AI确认道，“奖金两百万星币已到账。另外，本舰共计新增损伤二十七处，包括但不限于：姿态控制器彻底报废、左舷装甲大面积剥离、生命维持系统再次漏气……以及，外部清洁需求，迫在眉睫。”
赢了比赛，赚了钱，但船也快废了。
艾伦看着账户里多出的两百万星币，又看了看外面那艘更像垃圾的“逐火者”号，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下总算有钱了……可这船破成这样，还能去参加竞拍吗？别到时候人家以为我们是去卖废铁的。”
无论如何，他们拿到了入场券。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的“疯舰”竞拍会。而他们的“舰”人秀，显然还未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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