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衣的深夜到访和信息共享,如同在密不透风的墙壁上凿开了一丝缝隙。周昊清晰地意识到,这位看似冰冷的“烛龙”顾问,其立场远比表面复杂。她不仅拥有顶尖的技术能力,更具备敏锐的政治嗅觉和对潜在风险的警觉。她选择向自己透露关键信息,既是对官方内部某些不确定性的担忧,也可能是一种对未来投资——投资周昊这个变量可能带来的、打破僵局的机会。
“真正的合作,”周昊重复着这个词,目光如炬地看着秦雪衣,“意味着什么?”
秦雪衣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平静却坚定:“意味着信息共享优先于层级汇报,意味着在确保国家核心利益不受损的前提下,优先采取最有效、而非最程序的方案来解决问题,尤其是处理‘神谕’网络和林薇薇的问题。”她顿了顿,补充道,“也意味着,在某些关键时刻,我需要你的力量和决断,而你可能需要我的权限和技术。”
这是一种有限度的、基于共同利益和风险判断的同盟。周昊需要她在官方内部的掩护、信息渠道和技术支持;而秦雪衣则需要周昊的行动力、对mRUc的深入了解,以及……他对林薇薇那种能引发特殊效应的“影响力”,来推动她认为正确的研究方向和安全管控。
“可以。”周昊几乎没有犹豫。在这种龙潭虎穴,多一个秦雪衣这样的盟友,胜过千军万马。“第一条合作内容:我要知道伊莎贝拉·罗斯柴尔德在基地内的所有活动细节,以及她与基地高层的接触内容。”
“已经在监控中。”秦雪衣似乎早有准备,拿出平板快速调出几段加密日志,“她主要与基地的一位负责外联的张副主任接触,谈话内容围绕‘国际科技伦理’和‘共享研究风险’展开,看似冠冕堂皇,但多次隐晦提及某些‘古老家族’的‘担忧’。她明天上午会再次与张副主任会谈。”
周昊眼中寒光一闪。这个张副主任,需要重点关注。
“第二,”周昊继续道,“关于薇薇的能力,你的研究必须优先考虑她的安全和稳定。任何可能伤害她的测试,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同时,我需要你帮我评估,如果……我要带她离开‘龙渊’,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以及最佳时机。”
这才是周昊真正的目的!他从未放弃过带着林薇薇脱离控制的念头!
秦雪衣对于这个大胆的想法似乎并不十分意外,她沉默了片刻,快速在脑海中模拟着各种变量:“基地守备森严,尤其是核心区域和外通道。强行突围成功率低于百分之一。唯一的可能性,是利用规则漏洞和内部调度。比如,制造一次可控的、需要外部专家会诊或特殊设备支持的‘医疗紧急情况’,申请将林薇薇转运至基地外更专业的医疗机构。但这需要极其精细的策划,以及……内部关键环节的配合。”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周昊。
内部关键环节的配合……周昊立刻明白了。这需要秦雪衣利用她的权限制造合理的申请理由,甚至可能需要影响医疗评估和审批流程。
“风险很大。”秦雪衣坦言,“一旦失败,你我都会万劫不复。”
“留在这里,慢性死亡。”周昊语气冰冷,“薇薇的能力暴露得越多,她就越危险。官方、mRUc、还有那些隐藏在幕后的古老势力,都不会放过她。我必须在她彻底变成实验室里的标本之前,带她走。”
秦雪衣看着周昊眼中不容动摇的决心,最终点了点头:“我需要时间准备。首先要彻底了解基地的医疗转运 protocols 和漏洞。其次,需要选择一个外部接应点,并确保绝对安全。另外,伊莎贝拉这个变量,也需要考虑进去,她的到来可能打乱计划,也可能……被我们利用。”
一个大胆的突围计划,就在这深夜的密谈中,初具雏形。
接下来的几天,表面一切如常。周昊依旧按时探视林薇薇,配合官方的研究(在安全范围内),参加各种会议。但暗地里,他和秦雪衣通过极其隐秘的方式(利用秦雪衣对基地监控系统的深入了解,制造短暂的数据交换窗口)频繁沟通,完善着计划细节。
秦雪衣利用她的技术权限,开始有选择性地在基地医疗系统中“铺垫”, subtly 调整着林薇薇的某些非关键生理数据记录,为将来制造“紧急情况”埋下伏笔。同时,她也在暗中排查基地运输调度系统的漏洞。
周昊则通过艾伦,利用仅存的、极其隐蔽的对外通讯渠道,开始调动外部的“暗影”残余力量,在秦雪衣选定的几个备选接应地点进行秘密布置。这是一步险棋,任何信号泄露都可能前功尽弃。
而林薇薇,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她变得比平时更加依赖周昊,每次见到他,都会不自觉地靠近一些,清澈的眼眸中除了信任,还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她的能力依旧会偶尔显现,比如让房间里过于刺眼的灯光变得柔和,或者让仪器偶然的读数波动平复下来,但她自己依旧懵懂无知。
风暴在平静的表象下积蓄着力量。
这天,伊莎贝拉再次与张副主任会谈。根据秦雪衣截获的信息,伊莎贝拉这次提出了一个更具体的“建议”:由罗斯柴尔德家族旗下的一个基金会出资,邀请林薇薇和核心研究团队,前往瑞士一家拥有全球顶尖神经科学实验室的“中立”机构进行“联合研究”,美其名曰共享成果、降低风险。
这个提议看似合理,实则包藏祸心,一旦成行,林薇薇将彻底落入mRUc的势力范围!
这个消息让周昊和秦雪衣都感到了极大的紧迫感。官方的态度暧昧不清,张副主任似乎有些意动。必须加快行动了!
“时机差不多了。”秦雪衣在一次秘密通讯中说道,“伊莎贝拉的提议可能会促使上面加快决策。我们必须在她离开基地、或者官方做出决定之前行动。我建议,四十八小时内。”
周昊看着屏幕上秦雪衣冷静的脸,又想起林薇薇那双依赖的眼睛,深吸一口气。
“好。就四十八小时。按计划进行。”
暗盟已成,突围的序曲,即将奏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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