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站在昂热校长面前,一字不落地复述了在源氏重工顶层的全部经历。即便是以昂热百年的阅历,在听到“路明非”轻描淡写地禁锢楚子航的血统与言灵时,指间把玩的折刀也骤然停顿,那双看透世纪风云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不是路明非。”楚子航的结论斩钉截铁,黄金瞳中残留着被绝对力量碾压后的余悸,“那具躯壳里,是别的……东西。”
昂热沉默良久,书房内只有古董座钟规律的滴答声。他最终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远处卡塞尔学院宁静的校园。
“我知道了。”校长的声音依旧平稳,但熟悉他的人能听出其中压抑的波澜,“此事列为最高机密,仅限于此刻在场之人知晓。子航,你们辛苦了,先去医疗部做个全面检查,尤其是灵魂层面……如果我们的技术能够检测的话。”
楚子航等人离开后,昂热独自在书房里站了很久。他拿起电话,接通了执行部:“暂时中止所有与日本分部的直接接触,转为最高级别监控。另外,让副校长来我这里一趟。”
风暴的预警,已悄然在卡塞尔高层拉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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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京,源氏重工地下深处。
这里已被彻底改造,原有的结构被强行拓宽,冰冷的钢铁与混凝土被一种暗沉、仿佛能吸收光线的奇异材质覆盖,墙壁上蚀刻着密密麻麻、流转不息的幽蓝色符文,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养魂大阵。空气中弥漫着精纯的魂力与淡淡的血腥气,温度比外界低了十度不止。
冥幽行走在这座属于他的地下魂殿之中。源稚生与橘政宗如同最忠诚的影子,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橘政宗此刻低眉顺目,脸上再无半分往日的虚伪慈祥,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与服从,噬心魂印让他连一丝反抗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大阵的核心区域,矗立着三座造型狰狞的魂鼎。鼎身由某种暗金色金属铸造,上面浮雕着万魂哀嚎、龙蛇缠绕的图案,鼎内幽蓝色的魂火静静燃烧,散发出令人灵魂悸动的能量波动。
“猛鬼众那些废物,精血魂力驳杂不堪,也只堪堪填满一座魂鼎的基底。”冥幽目光扫过其中一座魂鼎,语气不带丝毫感情,“蛇岐八家千年积累的库藏,倒是有些不错的材料。”
他指的是那些被源稚生奉命从家族秘库中取出的、历代传承下来的龙类胎血、古老龙骨碎片、甚至是一些被封印的龙族活性组织。这些在混血种眼中珍贵无比、蕴含着危险力量的禁忌之物,此刻正被魂火缓缓淬炼,提取着其中最本源的精华。
“大人,”源稚生躬身汇报,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显得有些空洞,“根据您的吩咐,对家族内部所有成员的血脉浓度与灵魂强度筛查已经完成。符合‘战奴’标准者共三十七人,已集中看管,等待您的最终裁定。”
所谓的“裁定”,源稚生心知肚明,便是决定这些人是以完整意识成为高级魂奴,还是被抹去灵智,炼制成更纯粹、也更可悲的龙血战傀。
冥幽未置可否,他的目光投向魂殿一侧新开辟出的区域。那里,绘梨衣正安静地坐在一个由纯净魂玉雕琢而成的安魂玉台上。玉台周围环绕着更复杂的符文,丝丝缕缕精纯的阴性能量汇入她的身体。她依旧沉默,赤红的眼眸中少了往日的空洞与暴戾,多了几分懵懂与依赖,只是这份依赖的对象,已非曾经的Sakura,而是赋予她此刻“安宁”的冥幽。
她成了这座魂殿的 “镇魂核心” ,她体内那被梳理过的“审判”权柄,在魂阵的引导下,不再是无序的毁灭力量,而是化为维持大阵运转、淬炼魂力的稳定能源之一。
“卡塞尔的人,不会善罢甘休。”橘政宗小心翼翼地开口,试图展现自己的价值,“昂热校长,他……”
“昂热?”冥幽打断了他,语气里听不出丝毫在意,“一个被仇恨驱使、困于宿命的老兵罢了。他的价值,在于他掌控的秘党资源,以及……他本身还算坚韧的魂魄。”
他袖袍一挥,一面由无数细小魂晶拼接而成的观魂壁上波纹荡漾,显现出东京湾及周边区域的灵态图景。上面清晰标记着几个正在移动的、属于卡塞尔探员的灵魂光点,他们自以为隐秘的监视,在冥幽眼中如同暗夜中的萤火虫般显眼。
“小孩子的把戏。”他屈指一弹,一道细微的魂念如同无形的毒刺,跨越空间,悄无声息地没入其中一个最活跃的灵魂光点之中。
远处,东京某高层酒店内,一名正在操作精密监听设备的卡塞尔专员突然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叫,双手抱头栽倒在地,七窍渗出鲜血,精神瞬间崩溃。
“清理掉这些蚊蝇。”冥幽淡淡吩咐,“另外,准备一下。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们的母校了。”
源稚生与橘政宗同时躬身:“是!”
冥幽不再理会他们,转身走向魂殿最深处。那里,一团浓郁如实质的黑暗正在缓缓旋转,隐约可见其中沉浮着无数挣扎的龙族残魂与猛鬼众成员的绝望面孔,正是初步成型的万魂幡的雏形。他需要更多、更强大的魂魄,尤其是……龙王级别的。
他的目光,似乎已穿透了厚重的地层与广阔的大洋,落在了卡塞尔学院冰窖的最深处,落在了那片埋葬着龙王骸骨与无数秘密的土地上。
狩猎,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猎人与猎物的角色,早已悄然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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