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幽立于卡塞尔学院最高的钟楼顶端,黑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脚下是灯火通明的校园。在他眼中,这片被混血种视为圣地的建筑群,不过是一处灵气稍显浓郁,且已打下初步烙印的据点。
“魂道根基已成,此地,当为本尊北境之行的资粮后方。”他淡漠低语,声音融入风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
下一刻,他袖袍一拂,无数细密如尘的黑点如同泼墨般洒向夜空,悄无声息地融入卡塞尔学院的每一个角落——墙壁的缝隙、地底的管道、林间的土壤、甚至是一些学员的影子里。
那是他新近大规模炼制的“工兵蛊”与“汲灵蛊”。工兵蛊形如微缩甲虫,口器锋锐,能啃噬并转化绝大多数物质;汲灵蛊则近乎无形,能缓慢汲取空气中游离的、以及混血种身上自然散逸的能量粒子,虽效率不高,但胜在持续不断,积少成多。
很快,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的啃噬声与能量流动,在学院的地下、在建筑的夹层中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暗流。图书馆的地下深处,原本封印着危险龙族遗产的区域,被工兵蛊们以惊人的速度改造,坚硬的合金与炼金矩阵被更高效、更符合魂道原理的结构取代,阴冷纯粹的魂力开始弥漫,逐渐形成一个初具雏形的“养魂地”。地面上,那些看似无异的石砖、草木,其内部结构已被微调,隐晦地构成一个庞大的、笼罩整个学院的“聚灵”与“监视”复合蛊阵。
昂热静立于钟楼之下,仰头看着那道黑袍身影。他依旧穿着得体的西装,银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但那双曾经燃烧着复仇火焰的眸子里,此刻只剩下绝对的恭敬与深藏的敬畏。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灵魂深处被种下的那道“魂印”如同最坚固的锁链,将他的意志与生死彻底绑定在楼上那尊存在的手中。他保留了自己的智慧与经验,甚至大部分自主权,但他明白,自己的一切,包括卡塞尔学院,都已成了魔尊的私有物。
冥幽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
“主人。”昂热躬身,姿态无可挑剔。
冥幽抬手,指尖萦绕着几缕不同色泽的蛊光,分别是针对楚子航、凯撒等核心人员的“同心蛊”、“斗战蛊”以及更隐晦的“监察蛊”。
“此物,予他们种下。”命令简洁直接,不容置疑。这不是商量,是资源的分配与优化。楚子航的坚韧与杀戮意志,凯撒的领导力与骄傲,在冥幽看来,都是可以引导和利用的特质,用合适的蛊虫加以“辅助”与“规范”,能发挥出更大的价值。
昂热双手接过那几缕蛊光,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令他灵魂战栗的力量,恭敬应道:“是。”
他没有问为什么,也没有丝毫犹豫。绝对的服从,是魂奴的本分,也是他目前最大的价值。
处理完杂务,冥幽一步踏出,已回到绘梨衣的房间。
少女正坐在窗边,安静地看着窗外。月光洒在她瓷白的脸上,长长的睫毛投下柔和的阴影。她似乎对学院内正在发生的剧变毫无所觉,或者说,她所在意的,只有眼前这方小世界的安宁,以及那个能给她带来安宁的人。
感觉到冥幽的气息,她立刻转过头,赤红的眼眸中漾起纯粹的喜悦,像初生的幼兽看到了唯一的依靠。她小跑过来,轻轻拉住冥幽的黑袍袖角,仰着头,无声地传递着依赖。
冥幽垂眸看着她。对于这件特殊的“藏品”,他投入了远高于其他“资粮”的关注。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绘梨衣柔顺的长发,一道更为精纯温和的魂力渡了过去,并非为了压制,而是滋养她的灵魂本源,同时进一步加固之前设下的屏蔽。
绘梨衣舒服地眯起眼睛,像只被顺毛的猫儿,将脸颊在他冰冷的袖袍上蹭了蹭。
“在此等候。”冥幽开口,声音依旧平淡,但少了几分惯有的冷硬。
绘梨衣乖巧地点头,松开手,退回窗边坐下,表示自己会听话。
冥幽转身,目光再次投向北方。卡塞尔的改造在按部就班进行,昂热已被牢牢掌控,关键棋子也即将落位,绘梨衣的状态也趋于稳定。
北极的秘辛已然揭晓,前期的铺垫亦已完成。收割的镰刀,已然磨利。
远征,时机已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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