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意回到自己的小院。
傍晚的凉风吹在她湿冷的衣衫上,激起一阵阵寒颤,牙齿都忍不住轻轻磕碰起来。她刚推开院门,正在院子里收晾晒衣服的楚薇一抬头,就看到她这副落汤鸡般的狼狈模样,吓得手里的衣服都掉回了盆里。
“知意!”楚薇惊呼一声,三步并作两步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焦急和担忧,一把扶住许知意冰凉的手臂,“你这是怎么了?掉河里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她的目光飞快地上下扫视,检查许知意有没有受伤。
“没事,别担心,”许知意勉强笑了笑,嘴唇有些发白,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刚刚在河边,苏柔不小心落水了,我下水把她捞上来了……”她简单地解释了一句,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
“苏柔落水?你救的她?”楚薇愣了一下,随即注意力又回到许知意浑身湿透的状态上,急道,“哎呀不管她了!你赶紧的!快去洗个热水澡!这秋水冰得很,寒气入骨可不是闹着玩的!非得着凉生病不可!”她不由分说,推着许知意就往浴室方向走,语气里是全然的关切,“我去给你拿干净的换洗衣服和毛巾!你快点进去!”
跟在许知意身后的傅叶澜一回来就钻进厨房,没过多久就走了出来,直接看向楚薇,语气急切而不失礼貌:“楚知青,你这里有没有老姜?我给知意熬个红糖姜汤驱驱寒。”
“有有有!我屋里还有好几块呢!我去给你拿!”楚薇连忙应道,转身就朝自己院子跑去,很快拿着几块饱满的老姜出来了,“给,傅同志!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谢谢,我来就好。”傅叶澜接过姜,语气沉稳,但动作却透着急切。他深深看了浴室方向一眼,那眼神里混杂着心疼、担忧和一丝未散的余怒(显然是对李翠花和那些围观者的)。
浴室里,温热的水流冲刷掉身上的河水和寒意,许知意长长舒了一口气,冻得僵硬的四肢才渐渐恢复了知觉。她换上楚薇送来的干净柔软的衣物,用毛巾仔细擦干头发,感觉整个人终于活了过来,只是精神上还残留着方才救人以及应对李翠花污蔑的疲惫。
她走出浴室,带着一身氤氲的水汽和皂角的清香。一眼就看到傅叶澜正站在灶房门口,手里端着一个粗瓷大碗,碗里冒着滚滚的热气,空气中弥漫着浓郁辛辣的姜味和甜甜的红糖香气。
他看到她出来,立刻走上前,将碗递到她面前,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持:“趁热喝了,全部喝完,一滴不准剩。驱寒,别着凉了。”
碗壁温热,透过指尖传来令人安心的暖意。许知意接过碗,低头看着碗里深琥珀色的、冒着热气的姜汤,姜末沉浮,红糖融化,散发着辛甜温暖的气息。她小口小口地吹着气,然后慢慢喝下。滚烫的液体顺着食道滑入胃中,所过之处仿佛点燃了一小簇温暖的火苗,迅速向四肢百骸蔓延开去,驱散了最后一丝寒意。身子暖了,连带着一颗心,也被这无声却细致的关怀熨贴得暖暖的。
一碗姜汤下肚,她的脸颊重新泛起了红润,额角甚至渗出细密的汗珠。
喝完后,她把空碗递给傅叶澜,想起河边那石破天惊的一幕,忍不住抬起眼,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带着娇嗔和兴师问罪的意味:“喂!不是说好了要先瞒着,暂时不公开的吗?你怎么……怎么就在那种场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就说出来了?!”一想到当时村民们哗然议论的场景,她就觉得脸颊又开始发烧。
傅叶澜接过空碗,脸上没有丝毫悔意,反而理直气壮地看着她,眼神坦荡,甚至带着点理直气壮的愠怒:“她那样污蔑你,往你身上泼脏水,我气不过!”他的语气斩钉截铁,仿佛这是天经地义、无需思考的理由,“我的人,凭什么由着她作践?”
“你少来!”许知意才不信他这套说辞,又瞪了他一眼,脸颊却更红了,“别拿我当借口!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那点小九九呢!”她看穿了他那点趁机“宣示主权”的小心思。
傅叶澜被她戳穿,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不自然,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甚至嘴角还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采用了“既定事实”策略,语气带着点无赖:“那……反正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也来不及收回了。”
“你……你这就是强买强卖!”许知意被他这态度气得想笑,跺了跺脚,却拿他没办法。看着他一副“反正我说了你能拿我怎样”的样子,心里那点小小的埋怨也烟消云散了,反而泛起一丝隐秘的甜。
傅叶澜看着她嗔怒却并无真正恼意的模样,低低地笑了笑,眼神温柔,不再说话,默认了“强买强卖”这个说法。
“好了好了,”许知意挥挥手,决定跳过这个话题。经过这一番折腾,她只觉得身心俱疲,实在没力气再做晚饭了,“我今晚懒得动手了,我去薇薇那边蹭顿饭吃。你……”她指了指傅叶澜,“今天回家吃去!”
“好。”傅叶澜从善如流地点点头,他指了指灶台上的小锅,“红糖姜汤还有不少,记得全部喝掉,晚上睡觉盖好被子。”
“知道啦!啰嗦……快去快去!”许知意推着他往院门口走。
傅叶澜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小院。
傅叶澜回到自家院子时,夕阳已经完全隐没在山后,天色擦黑,但傅家院子里却比平时热闹得多。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七嘴八舌、叽叽喳喳的妇女说笑声。
他脚步顿了顿,心里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推开院门,果然看到院子里或坐或站,围了好几个村里的婶子大娘,正众星拱月般地把母亲围在中间,聊得热火朝天。人群中央的傅母,脸上带着笑,眼神却时不时飘向门口,带着一丝显而易见的招架不住和求助的信号。
一看傅叶澜进来,婶子们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他身上,声音瞬间又拔高了一个八度,调侃打趣之声不绝于耳:
“哎哟!正主儿可回来了!”
“傅家小子,你可真能瞒啊!闷声干大事!”
“就是!跟你娘一样,嘴巴严实得很!跟小许知青在一起了这么大的喜事,都不透个风!”
“什么时候好上的啊?快跟婶子们说说!”
“打算啥时候把事儿办了啊?咱们可都等着喝喜酒呢!”
“他婶子,你可真是好福气啊!小许知青那样好的姑娘,愣是被你家小子不声不响地定下了!真能憋呢!”
傅母看到儿子,如同看到了救星,眼睛一亮,但接收到儿子“爱莫能助”的眼神信号后,只好继续独自应对这群热情过度的乡亲。不过,憋了这么多天,终于能光明正大地谈论这件事,她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只是实在有些应付不来这阵仗。
她脸上堆着笑,努力打着太极,话却说得很是漂亮:
“哎呀,瞧你们说的!他们年轻人什么时候看对眼的,我这当娘的还真不太清楚呢……”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哪能什么事都跟我们老的汇报呀?”
“结婚?那更是没影儿的事呢!这得看人家小许知青的意思,我们叶澜啊,得好好表现才行!”
“不过说真的,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小许知青那孩子,又懂事又能干,心地还好……”
傅叶澜被一群婶子用那种“小伙子厉害啊”的眼神围观着,听着母亲半真半假的应付,只觉得头皮发麻。他接收到母亲再次投来的、更加明确的求助目光,当机立断,也顾不得礼貌了,硬着头皮,含糊地朝各位婶子点了点头,几乎是慌不择路地、脚步飞快地穿过人群,一头钻进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将那一片热闹和八卦彻底隔绝在外。
徒留傅母在院子里,继续享受着这“甜蜜的负担”,以及婶子们更加起劲的欢声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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