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渐将大王山笼罩住,食店门口,王碧瑶点起了灯笼。食店外蛙鸣、虫鸣交织在一起。食店内穿堂风夹着槐树香味吹得桌上的火苗摇摆不定。
年轻男子的妻子也走了过来,依偎在他的身边。
杨易安打量着这对夫妻。男子乌发束玉冠,剑眉星目,面如冠玉,风姿清雅,恰似谪仙临尘。女子目若朗星,英姿飒爽,灵动如花间蝶。他暗赞:真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
“来喝杯茶,暖暖身子。”杨易安礼貌地帮他们夫妇各酌半杯茶。
“谢谢。”年轻女子礼貌点点头。
茶壶注水声潺潺,白雾携香漫溢。茶汤色金波流转。
年轻男子看着眼前茶杯里,金色的茶汤翻腾。白雾朦胧了他双眼,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我们终于将铁尤人全部歼灭,疲惫地停下来休整。
残阳如血,断矛斜插泥地,半截残旗在风中翻卷。破碎的铠甲与断肢交错,血腥味钻入鼻腔。铁尤人的马匹在尸首间徘徊嘶鸣,一动一静间更显恐怖。远处传来乌鸦的嘶鸣。
这些劲壮汉子,满身血污。有的打扫战场,有的包扎伤口。
我瘫倒在地上,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浑身发抖。
领头的三十多岁官员向我走过来,递给我水和食物。几天没进过食的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我边吃边打量着他,他身着墨色锦袍,乌发束缚,剑眉微透着威严。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鼻梁高挺,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硬朗,举手投足间尽显沉稳干练的官威。
“小孩子,你家人呢?”官员平静开口问我。
“逃亡时,全部被铁尤人杀死了。”我眼泪汪汪出来了。
“很好!你以后就跟着我,我教会你杀人本领。”官员威严对我说,“不要哭了,以后你就是自己的天。”
于是接下几天,我就跟着他们走走停停,到了深山老林幽谷处。幽谷里有十几间茅草屋。茅草屋中间是一个练武场。练武场上有一大群人在练习武术。场上众人使用的兵器,刀、枪、剑、戟、斧、钩、叉、鞭、锏、锤、抓、棍、拐、棒……等十八种兵器样样俱全。场上的人男男女女都有,年纪在七八岁至二十出头。我站在练武场上等他们,因他们去绑马了。
我再看看场上的人们,有的在打拳,拳头生风;有的在练枪,枪如游龙;有的在练习骑射,射手百步穿杨;有的在练刀,刀法精湛;有的在练棍,棍法精纯;有的在练钩,钩如灵蛇出洞……看得我眼花缭乱。
看到眼前情况,我终于明白官员说的,“杀人本领”四个字的重量。官员把一把刀递给我:“去把练武场边拴住的大狗杀了。”
我抓着刀柄的手止不住颤抖,那只黄毛大狗正吐着舌头冲我摇尾巴。练武场上此起彼伏的兵器碰撞声突然变得遥远,官员冰冷的目光像烙铁般灼烧着后颈。
愣着干什么?他突然抽出腰间软剑,寒光在我眼前划过,连畜生都不敢杀,就不配活在这乱世!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哭,眼泪夺眶而出。
官员突然一脚踹在我膝弯,我重重跪倒在满是草屑的泥地上。他拎着狗耳朵将畜生提到我面前,犬齿几乎擦过我的鼻尖:“抖什么?铁尤人割你娘喉咙的时候,可没见别人手软。”
我吓得上牙磕下牙,心跳加速如擂鼓。拿着刀的手在抖个不停。
“杀!”官员的怒吼震得我耳膜生疼,软剑擦着我耳际划过,削落几缕碎发钉在树干上,“连畜生都下不了手,我就不配见到明天太阳!我只给三声机会。”
“三!”官员开始倒数,靴底碾过碎石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二......”
刀刃抵住狗喉的刹那,我突然回忆起逃亡那日。铁尤人的弯刀也是这样抵在母亲脖颈,她温热的血溅在我脸上,腥甜得令人作呕。大狗呜咽着蹭我的手背,湿润的触感让我浑身一颤。
刀锋切入皮肉的瞬间,我听见自己牙齿打颤的咯咯声。温热的血溅上眼睛,模糊的视线里,茅草屋屋檐下晾晒的十八般兵器正随着风轻轻摇晃,恍若无数等着饮血的鬼魅。
温热的血顺着刀刃蜿蜒而下,滴在泥地上绽放出狰狞的血花。官员冷笑一声,软剑挑起我沾满血污的下颌:记住,仁慈是弱者的墓志铭。这里面只有强者才配活着。
“李勇强,这个人以后就是你的陪练。”官员威严喝一声。
“好!大人。”一个铁塔般的大男孩走到我面前,他声如洪钟,步伐如虎,眼神锐利。
从那天起,除了和李勇强对打外。我们两人也交流习武心德。他对我也比较友善,而且经常照顾我。很快我们就成了难兄难弟。
李勇强成了我最亲近的人。训练场上,每当我被对手打得狼狈不堪,李勇强总会第一个冲上前,一边帮我擦拭伤口,一边耐心地给我传授技巧:“你看,出拳时要沉肩坠肘,这样力量才能集中。”在李勇强手把手的指导下,我的进步神速。
有一回,我在训练中惹怒了一位脾气暴躁的师兄,师兄挥拳就要打我。李勇强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硬生生地挨了师兄几拳,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却始终护着我。事后,我愧疚不已,李勇强却笑着说:“我们是生死兄弟,我不护着你护着谁?”
这些点点滴滴的相处,让我和李勇强的情谊越来越深厚,我早已把对方视为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发誓要一起在这残酷的世界里闯出一片天地。
我将十八般兵器,十八般武艺练得滚瓜烂熟,却总在深夜惊醒,梦见大狗的眼睛和母亲的血。
“萧鸿图你又发噩梦呀?”李勇强跑过来关心地安慰我。
“我梦见铁尤人追杀我。”我心有余悸回答他。
“我刚来也这样,晚晚噩梦缠绕。慢慢就适应了。以后我们的路还长着呢!你要好好练武,做个有能力的杀手。我们做杀手的如同棋子,没有用了就被弃。”李勇强友善地说。
“假如有天我们两人要对决你会怎样?”我问。
“我们杀手第一关就是要冷血。假如我们有这么有一天,我会全力以赴。”李勇强百感交集,“我家乡有一种猎狗叫狗帝。狗帝的培养是十分残酷的。当狗两个月时,将同一窝的狗关进一屋内,不给任何的食物和水,让它们互相残杀。最后一个活着的算过第一关。同样操作五窝,活下来的五条狗。养一年后,再把它们关进同一屋里。不给水和粮,让它们互相残杀,直到最后一条活着的狗算狗帝。”
……
我每天的日常就是练武,扎马步,打坐,睡觉,和同伴对打。我在武学上潜心修炼,专心钻研,一转眼就是三个月。
这天,官员叫我到山谷最险处那岩石上等他。
我听后心想:这并非好事,肯定是一场淘汰赛。我会不会生命就在这天终止呢?
我内心极度恐惧,为了在这场恶斗中取得成功率。我提前到了上面熟悉地形地势。
我一早就到了,山谷最高处那块险峻的岩石。岩石后面是危崖,岩石如刀削般险峻。岩石危崖边上有棵苍松,在风中呜咽,似在诉说着此地的凶险,也似在诉说无论环境如何艰苦都得顽强。
经过熟悉地形地势后,我发现岩石最外侧凸起的尖棱是绝佳的观察点,却也是风势最急处。为了克服双腿发软的本能,我深吸口气,在岩石最危险处单手倒立。血液倒涌的眩晕中,我强迫自己观察崖壁裂缝与风向,恐惧是自己最大的敌人,唯有直面才能掌控先机。
一阵寒风凛冽,松汁沙沙作响。
在我凝神静气倒立时,眼前一亮,像有影子在晃动。我转眼望去,是官员带着一人悄然到来。
我立即翻身站好,细看带来之人。竟然是我的陪练。
陪练比我大三岁,他身形高大威猛,结实的肌肉如沟壑,肩膀可行船,拳头可跑马,手腕如铁钳般有力。
看清后我心里一沉。陪练李勇强。他就如他的名字,勇猛,高强。众多人中,我们关系最铁,他对我也极好。
“你们空手对决。只有一人能见到明天太阳。”官员冷漠无情开口。
寒风吹得崖边苍松簌簌作响,李勇强的眼神依旧温热,而官员的话语却比崖下的深渊更冰冷。
生命的转折瞬间,往往也是希望与绝望的分水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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