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仁孝皇后忌日过后不久,玄烨下旨册封赫舍里贵人为妃,赐号平,为承乾宫主位,予以协理六宫之权。
这道旨意引得阖宫上下一片哗然,连越两级晋封已属罕见,更遑论直接掌理宫务之权。
一时间,承乾宫门前人来人往,往日门可罗雀的景象一去不返,众多妃嫔纷纷前来道贺。
当日曾随平妃前往乾清宫陈情的几人,更是扬眉吐气,春风得意。而那些当初犹豫未敢同往的,则不免惴惴不安。
幸而平妃性情确如封号,为人平和公允,并不因得势而作威作福,众人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了下来。
消息传到延禧宫时,惠妃脸色大变,怒斥张宝儿哪里听来的浑话。
张宝儿苦着一张脸,战战兢兢地回道:
“主子,千真万确啊!主子爷刚下的旨,现已晓谕六宫了。”
她在屋子里直打转,袍角翻飞旋出一朵朵花来:
“怎么会呢?就因为她是仁孝皇后的亲妹妹?主子爷剥夺我的协理六宫之权就为了给她?”
她骤然想起那日在乾清宫,跪了一地的妃嫔中,似乎有赫舍里氏的身影。
惠妃跌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赫舍里氏这是冲我来的啊,完了……全完了,我这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她倏地抬起头,一把抓住挽星。
“大阿哥!大阿哥那边如何?赫舍里氏她有没有对胤禔下手?”
挽星吃痛,却不敢挣脱,连忙安抚道:
“没有没有,主子放心!大阿哥毕竟是皇子,金尊玉贵,谁敢轻易动他?平妃骤然封妃正是要标榜贤德收买人心的时候,断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做出自损名节的事。主子您千万要沉住气,切莫自乱阵脚啊!”
她轻蔑的撇撇嘴。
“那赫舍里氏不过是个黄毛丫头,侥幸得了高位又如何?执掌宫务又怎样?主子您可别忘了,咱们在这六宫经营了多少年?底下的人脉关系、各处安插的眼线,岂是她一个骤然得势的新贵能比拟的?”
惠妃像是找到主心骨般,渐渐平息惊惧,轻轻扶着胸口,扯了扯嘴角:
“你说得对,黄毛丫头也想跟我斗?”她眼中燃起幽暗的火光,“我要让她知道,这协理六宫的担子,可不是那么好挑的。有苦说不出?那才只是开始。”
挽星那番笃定的话语还未落音,梁九功便登门而来,捏着一张圣旨,斜斜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惠妃,轻哼一声:
“惠主子接旨吧。”
惠妃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不由自主咽口唾沫,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
“梁谙达,可否透露一句,主子爷此番是何旨意?”
梁九功那淡漠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唇角勾了勾:
“奴才念出来惠主子就知晓了啊。”
惠妃心中恐慌更甚,竟一时失态,冲上前一把抓住圣旨的一角。
“梁谙达,您行行好,这说出来的话就收不回去了,圣旨岂能随意颁发,主子爷莫不是要废了我?”
梁九功手腕一抖,不动声色地拂开她的手,
“惠主子想哪儿去了?是喜事,天大的喜事。您啊,还是安安生生跪接圣旨吧。”
惠妃手脚发软,见梁九功不愿多谈的模样,只能先跪下。
梁九功徐徐展开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咨尔皇子胤褆,乃朕之长子……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毓自名门,柔嘉秉性,特册封为胤褆嫡福晋,佐理宫闱,彰教本于仁孝……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尚书科尔坤之女伊尔根觉罗氏?”
惠妃在心里将这个名号翻来覆去,脸色渐渐灰败下去,像是沾火慢慢燃烧的树叶,随着那殷红火舌卷过是发灰的惨白,从惠妃脸上直到脚底。
梁九功将圣旨塞进惠妃手中,打个千儿:
“奴才恭喜惠主子,贺喜惠主子!您这就要当婆婆了,真是天大的喜事!”
他热络的语调一冷。
“主子爷特意吩咐了,念及惠主子您玉体违和,需要静养,大阿哥的婚事,一应交由平主子操持,也好让平主子熟悉熟悉宫务章程。待到大婚次日,新福晋入宫叩拜,隔着宫门给您磕个头便是了,免得扰了您的清静。”
惠妃死死攥着那卷明黄的圣旨,看着梁九功转身离去的背影,身形一颤跌坐在地上,挽星忙拉扯她起来,劝道:
“主子,您快起来,地上凉!您千万别太过忧心,大阿哥福晋是尚书家的格格,家世已是顶好的了,可见主子爷心里还是顾念着大阿哥的。”
“你懂什么!”
惠妃挥开她的手,眼中尽是愤懑不甘。
“伊尔根觉罗氏,你不要以为占着觉罗二字就以为是红带子,他们家世居嘉木湖,虽是满洲大姓,人口极多,但国初归来,地位平平,并不显赫。
科尔坤做到尚书已是他们家祖坟冒青烟,往下数去,哪还有一个成器的子弟?这等门第如何能与真正的满洲勋贵相比?
我原以为至少会在赫舍里氏、钮祜禄氏这样的顶尖大族中挑个钟意的儿媳,再不济也是瓜尔佳氏这等累世高门。没曾想,主子爷一纸诏书,便彻底断了我的念想!”
她捂住阵阵发闷的胸口,连连摇头。
“科尔坤是尚书又如何?等他日真需用到他的时候,这老骨头还在不在都两说。指望伊尔根觉罗家那些不成器的兄弟子侄?不过是一群酒囊饭袋,不拖累大阿哥已是万幸,还能指望他们能帮助一二?白日做梦!”
挽星愣了愣,万没想到惠妃心性如此之高,要是大阿哥娶了高门贵女,那太子爷如何?主子爷定是虑到这层,所以指了伊尔根觉罗氏。但看惠妃那癫狂的痛不欲生的模样,挽星是万万不敢将这层窗户纸捅破的。
“主子您宽宽心,”她拣着好话劝,“虽说福晋娘家不算顶尖,可万一格格本人性情贤淑,体贴懂事呢?您是大阿哥的生母,最盼着的不就是儿媳能悉心伺候好大阿哥吗?只要小两口和和美美,比什么家世都强?”
惠妃却是一句也听不进去,握着圣旨愤然进屋,就圣旨摔在炕几上,抬袖擦了擦眼泪,懊恼的在炕几上一捶,挽星连忙去揉她的手。
“主子,您何苦如此?事已至此,圣意难违,咱们奈何不了啊。与其耿耿于怀,不如试着往好处想,或许这位大福晋,并非主子所想的那般不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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