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控室内,死寂被一种新的、混合着绝望与疯狂希望的紧张感取代。地热井的轰鸣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备用电池低功耗运行的、令人心慌的微弱嗡鸣。灯光昏暗得如同黄昏,空气中弥漫着设备冷却后的淡淡焦糊味和压抑的喘息声。
“零点能源原型机”的消息像一道强光,刺破了浓重的绝望迷雾,却也投下了更巨大、更不确定的阴影。
苏晚晴站在原地,阿强刚刚汇报完的简短信息在她脑中疯狂回响——废弃能源中转站、c12区、被遗忘的原型机、结构完整、状态未知。
零点能源。从真空涨落中提取能量。傅瑾琛私下推进的、理论上可行却从未成功、甚至被主流科学界视为禁忌的疯狂构想。他竟然真的造出了原型机?还把它藏在了基地最不起眼的角落?
一丝荒谬感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在所有人都以为山穷水尽的时候,他留下的遗产,再次成为了可能的转折点。
但这可能,伴随着无法估量的风险。从真空提取能量,意味着操纵时空最基本的量子结构,其失控的后果,可能比地热井爆炸、甚至比空间裂缝更加恐怖,是真正意义上的、彻彻底底的湮灭。
“评估小组需要多久?”苏晚晴的声音沙哑,却异常冷静,目光锐利地看向阿强。
“已经派出最顶尖的能源和量子物理专家,但……那东西太偏门,理论框架都不完善,完全验算需要时间,至少……几小时。而且,没有能源启动,很多深层检测无法进行。”阿强语气沉重,眉头紧锁,“晚晴小姐,这太冒险了。零点能源……那是潘多拉魔盒的盒底。”
“我们有别的选择吗?”苏晚晴反问,目光扫过主屏幕上那刺眼的“能源储备:0.7%(备用电池)”和不断下降的维生系统倒计时(预计维持时间:3小时47分钟),最后落在医疗中心监控画面上,傅瑾琛那微弱到几乎要消失的生命曲线。“坐等能源耗尽,所有人窒息而死?还是指望那个……”她指了指奇点坐标,“……发慈悲?”
阿强沉默了。现实残酷得不容辩驳。
“让他们尽快。我要知道启动它的最低能量需求、成功概率、失败后果,以及……最悲观的失控模型。”苏晚晴下达指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另外,封锁c12区消息,知情者签署最高保密协议。在评估完成前,我不希望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或……期望。”
“明白。”阿强领命,立刻转身去安排。
苏晚晴坐回指挥椅,感觉那冰冷的金属几乎要吸走她体内最后一点温度。大脑飞速运转,权衡着每一个微小的变量。零点能源是希望,也是可能瞬间吞噬一切的漩涡。而那个悬浮于深渊的奇点,像一只冰冷的眼睛,依旧在持续散发着那令人不安的谐震频率,仿佛在嘲弄着她徒劳的挣扎。
它知道吗?知道这个原型机的存在吗?这巧合,太过诡异。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伴随着维生系统倒计时的滴答声,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主控室内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技术人员在低照度下紧张地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系统监控,生怕那最后的0.7%能源瞬间耗尽。
医疗中心的通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接入,汇报着同样令人心沉的消息:傅瑾琛生命体征持续缓慢恶化,器官衰竭迹象加剧,体外维持系统效果正在衰减。那诡异的谐震频率似乎成了一个持续的、低强度的背景干扰,既没有带来进一步的“好转”,也没有再次发动强烈的“反击”,像是在耐心等待,等待她最终屈服,或者……等待她自己走向毁灭。
这种钝刀子割肉般的折磨,比直接的攻击更让人备受煎熬。
一小时后,评估小组的初步报告终于传来。负责的老教授头发凌乱,眼窝深陷,但眼神中却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面对终极难题时的兴奋与恐惧。
“晚晴小姐,初步判断,原型机结构确实完整,核心跃迁阱和卡西米尔效应增强阵列保存完好。但问题也在这里……”老教授的声音带着颤抖,“它的能量引导和稳定系统……设计理念极其激进,甚至可以说是……鲁莽。它缺少多重安全阀,更像是一个……为了验证理论极限而打造的‘一次性’实验品。”
“启动它需要多少初始能量?成功率?”苏晚晴直接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根据理论模型反推,启动最低能量阈值……大约需要消耗我们当前备用电池总储能的……60%。”老教授咽了口唾沫,“至于成功率……没有历史数据,无法估算。理论模型在理想条件下,能量增益可能达到投入的数百倍,足以瞬间补满我们的能源库甚至更多。但失败……失败的可能性无穷大。最轻微的失控是设备自毁,能量逸散。中度失控可能引发局部空间量子化崩解,产生小型时空奇点……虽然会迅速蒸发,但足以湮灭整个c12区乃至小半个基地。最坏的情况……”老教授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恐惧,“……是引发链式真空衰变,理论上是……宇宙尺度的灾难开端,虽然概率无限趋近于零,但……并非绝对为零。”
60%的能源!赌一个未知的成功率,失败则可能瞬间毁灭一切!
这已经不是赌注,这是俄罗斯轮盘赌,而且枪膛里可能塞满了子弹!
主控室内一片死寂,连呼吸声都仿佛消失了。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的风险评估惊呆了。
阿强猛地看向苏晚晴,眼神充满了阻止的意味:“晚晴小姐!这绝对不行!代价太大了!我们还可以想办法收集散逸能源,或者……”
“或者等死?”苏晚晴打断他,目光依旧死死盯着报告上的数据,“收集散逸能源?三个多小时,能收集到维持医疗中心十分钟的能量吗?”
阿强语塞,脸色铁青。
苏晚晴闭上眼,脑海中闪过傅瑾琛苍白的脸,闪过“毒蛇”消失前的眼神,闪过所有在灾难中逝去的面孔,闪过基地里每一个还在挣扎求生的人。
她重新睁开眼,眼中已是一片冰冷的、近乎虚无的平静。她看向老教授:“如果成功,能量输出的稳定性和可控性如何?能否直接接入现有网络?”
老教授一愣,连忙回答:“理论上是瞬发脉冲式输出,需要极其精密的缓冲和转换系统,我们现有的设备……恐怕难以承受,需要时间改造……”
“也就是说,即使成功,我们也可能被瞬间涌出的巨大能量冲毁系统?”苏晚晴的声音没有起伏。
“是……是的。风险极高。”老教授额头冒汗。
前是悬崖,后是深渊。启动它,可能立刻毁灭。不启动,则是缓慢窒息。
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僵持时刻——
“晚晴小姐!”情报主管的声音带着一丝异常的波动响起,“奇点……它的谐震频率……刚刚……又发生了一次极其微弱的、短暂的偏移!偏移模式……与我们刚刚接收到的、关于零点能源原型机结构共振频率的某个理论峰值……出现了……千分之一秒的……高度重合!”
什么?!
苏晚晴的心脏猛地一缩!它果然知道!它不仅知道原型机的存在,甚至能……感知到他们对原型机的探测和分析?!它在“读取”他们的信息?还是说……它在用这种方式,继续展示它的全知全能,进行更深层次的心理压迫和……引导?
它在暗示什么?暗示零点能源与它有关?暗示这也是它“交易”的一部分?或者……是在警告她,不要触碰这个禁忌?
巨大的阴谋感和冰冷的恐惧再次攫住了她。她感觉自己像棋盘上的棋子,每一步都在对手的算计之中。
“晚晴小姐!医疗中心紧急报告!”通讯器里传来医生惊恐的声音,“傅总……傅总的生命体征出现剧烈波动!不是恶化!是……是所有的生理指标都在向着……一个极其不稳定的临界点飙升!像是……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强大的兴奋剂,但……但载体完全无法检测!能量来源未知!这种情况持续下去,他的身体会在几分钟内……彻底崩溃!”
谐震频率的偏移……傅瑾琛生命的异常飙升……
奇点再次出手了!用更直接、更残酷的方式!它不再只是展示“治愈”的可能,而是直接展示了“毁灭”的威能!它在逼她!用傅瑾琛的生命做最后的通牒!
要么接受它的“指引”(可能包括启动零点能源),要么眼睁睁看着傅瑾琛在她面前被它的力量撕碎!
“混蛋!”阿强发出愤怒的低吼,一拳砸在控制台上。
苏晚晴站在原地,身体僵硬,血液仿佛瞬间冻结。她看着医疗监控屏幕上那条疯狂攀升、即将冲破极限的生命曲线,看着傅瑾琛痛苦蹙起的眉头(即使在深度昏迷中,身体也本能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撕裂。
没有时间了。再也没有权衡的余地了。
她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主控室内每一张苍白惊恐的脸,最后落在阿强焦急万分的脸上,嘴角极其微弱地、近乎扭曲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形成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决绝的弧度。
“阿强。”
“在!”
“召集所有还能动的核心工程师和物理学家,立刻前往c12区。带上所有可用的便携能源单元和缓冲材料。”
“晚晴小姐!您不能……”阿强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脸色惨白。
“执行命令。”苏晚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与傅瑾琛如出一辙的冰冷威严,“这是我,作为最高指挥官的决定。”
她转过身,不再看任何人,目光投向主屏幕上的奇点坐标,眼神冰冷如万载寒冰,深处却燃烧着与敌人同归于尽的疯狂火焰。
“通知医疗中心,准备最高强度生命稳定措施。告诉教授,我需要那台原型机在十分钟内,做好启动准备。”
“至于你……”她对着那空无一物、却又仿佛无处不在的深渊存在,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冰冷地低语,
“想玩?我陪你玩到底。”
“赌上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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