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污秽不堪的污水瞬间淹没了玄煞的口鼻。
恶臭和窒息感如同铁钳般扼住喉咙。
但他死死咬着牙，用仅存的力气将怀中的少女托出水面，同时双腿疯狂蹬踏，凭借着强大的肉身力量和对水流的微弱感知，勉强稳住身形，顺着湍急的水流向前冲去。
下水道内一片漆黑，只有偶尔从上方缝隙透下的微弱魔光，勾勒出管道狰狞的轮廓。
耳边是水流哗啦的巨响，以及从后方洞口处传来的、越来越近的恐怖能量爆炸声和愤怒的咆哮。
那个寂灭之手的精英，绝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警告！后方高能目标正在快速接近！距离三百米……两百七十米……】
【下水道结构扫描中……前方三百米处有岔路口……左侧管道直径较大，但能量感应显示有大量嗜血水蛭群聚集……右侧管道狭窄，通往未知区域，存在坍塌风险……】
渊的提示冰冷而急促，在玄煞混乱的脑海中投射出模糊的路径图。
“走右边！”
玄煞毫不犹豫地做出选择。
嗜血水蛭群虽然单个威胁不大，但数量庞大，被缠上会极大延缓速度，必死无疑。
坍塌风险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他拼命划水，调整方向，冲向右侧那条更加阴暗狭窄的管道。
怀中的少女死死抓着他的衣襟，身体因为冰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但出乎意料地没有发出任何尖叫，只是将苍白的脸埋在他胸前，仿佛这是唯一的依靠。
【高能目标已进入下水道！速度极快！距离两百米……】
【检测到目标正在释放广域探测波纹！宿主隐匿效果大幅降低！】
玄煞心头一沉。
筑基后期巅峰的感知范围太大了，在这相对封闭的环境里，他们就像黑夜里的萤火虫！
必须想办法干扰对方的追踪！
“渊！分析下水道成分，有没有可以利用产生强光、浓烟或者能量干扰的东西？”
【快速分析环境成分……污水富含硫化物、腐败有机物……管道壁附着大量磷光菌类……前方五十米处发现废弃的净化法阵残骸，核心已损坏，但部分能量导管可能残留不稳定能量……】
磷光菌？不稳定能量导管？
玄煞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猛地伸手，在湿滑的管道壁上狠狠一刮，抓下一大把散发着微弱绿光的磷光菌粘稠群落。
同时，在经过那处废弃净化法阵残骸时，他冒险用脚勾起一根断裂的、闪烁着危险电弧的能量导管！
【警告！能量导管极不稳定，随时可能爆炸！】
“要的就是它不稳定！”
玄煞估算着后方追兵的距离，将手中那团磷光菌猛地向后抛出！
磷光菌在魔元的轻微刺激下，瞬间爆发出刺眼欲盲的绿色强光，几乎照亮了整个管道！
紧随其后，他将那根不稳定的能量导管，用尽全力掷向强光爆发的中心点！
追来的黑甲精英正凭借探测波纹锁定目标，猝不及防被这剧烈的强光刺得视觉暂时失效。
更致命的是，那根飞来的能量导管，在接触到它护体魔元的瞬间——
轰！！！
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虽然威力不足以重伤他，但爆炸产生的能量乱流和冲击波，在这狭窄空间内被放大了数倍，不仅成功阻碍了他的脚步，更严重干扰了他的能量探测！
【干扰成功！目标速度骤降！探测波纹出现混乱！距离暂时拉开至一百五十米！】
好机会！
玄煞借着爆炸气浪的推力，抱着少女如同箭鱼般加速前冲，一头扎进了右侧狭窄的管道！
这条管道果然更加难行，不时有坍塌的碎石挡路，水位也更深。
但他不敢有丝毫停顿。
【前方出现微弱光源！疑似通往地表！】
【警告！光源处检测到生命反应！非人类，能量波动混乱……疑似变异地下生物巢穴！】
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玄煞嘴角泛起一丝苦涩，但此刻已无路可退。
他压低声音对怀中的少女快速说道：“前面有危险，抱紧我，无论如何别松手！”
少女用力地点了点头，手臂箍得更紧了。
玄煞深吸一口污浊的空气，源初之气在体内残存经脉中艰难运转，凝聚在双臂和双腿，准备迎接下一场战斗。
他猛地冲出了管道口！
眼前是一个相对开阔的地下溶洞，洞顶有裂缝透下天光，但更多的是各种发光菌类提供的幽暗照明。
而就在他们冲出管道的瞬间，无数双猩红的眼睛，在溶洞的阴影中亮起！
嘶嘶的怪叫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那是一种类似巨型蝙蝠和爬行类混合的变异生物，浑身无毛，覆盖着粘液和鳞片，獠牙外露，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它们被突然闯入的活物惊动，如同潮水般扑了过来！
“该死！”
玄煞暗骂一声，单手抱住少女，另一只手挥舞短刃，斩出一道道凌厉的源初气刃！
噗嗤！噗嗤！
冲在最前面的几只变异生物被轻易斩杀，腥臭的血液溅了玄煞一身。
但这些生物数量太多了，而且似乎智慧不高，完全不顾伤亡，前仆后继地涌上！
更重要的是，它们的嘶叫声和打斗声，在这相对封闭的溶洞里传出去老远！
【警告！后方高能目标已重新锁定宿主位置！正在快速接近！距离一百米！】
【变异生物族群数量超过三百！个体实力约等于炼气中期，但含有神经毒素！宿主当前状态无法持久战！】
前有堵截，后有追兵！
真正的绝境！
玄煞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但随即被更深的狠厉取代。
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他正要不顾一切燃烧本源，做最后一搏。
突然！
怀中的少女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特韵律的低吟。
那声音不像魔语，也不像任何已知种族的语言，空灵而古老。
随着这声低吟，她身上那微弱的月华之光，忽然变得明亮了一丝。
紧接着，令人难以置信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疯狂扑来的变异生物，动作猛地一滞！
它们猩红的眼睛中，暴虐的光芒消退了些许，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甚至……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它们停止了攻击，围绕着玄煞和少女，发出低沉的、仿佛犹豫不决的呜咽声，让开了一条通往溶洞更深处的道路！
玄煞愣住了。
但他反应极快，虽然不明白原因，但这是唯一的机会！
他毫不犹豫，抱着少女，沿着变异生物让开的通道，向溶洞深处冲去！
【未知情况！目标少女似乎对地下变异生物有特殊影响力！原因不明！】
【后方高能目标已抵达溶洞入口！遭遇变异生物群！发生交战！追击速度受阻！】
天无绝人之路！
玄煞心中狂喜，却不敢有丝毫大意，拼命向前奔跑。
溶洞深处越来越黑暗，道路也愈发崎岖复杂。
不知跑了多久，直到身后的打斗声和咆哮声渐渐远去，最终彻底消失。
玄煞终于力竭，靠着一处相对干燥的石壁，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怀中的少女也瘫软在他身边，脸色苍白如纸，刚才那声低吟似乎耗尽了她本就微弱的力气。
【暂时脱离危险区域。】
【扫描周边环境：此处为废弃矿坑深层，结构复杂，暂无威胁。】
【宿主状态：内腑震荡，魔元消耗95%，多处软组织挫伤。需立即疗伤。】
【目标少女状态：极度虚弱，生命力波动微弱，但无新的外伤。】
安全了……暂时。
玄煞看着身边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少女，又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污秽和伤口，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了上来。
但更多的，是疑惑。
这个“祭品”，似乎并不简单。
她那声低吟，究竟是什么？
为什么能影响那些变异生物？
然而，现在不是探究这些的时候。
他必须尽快恢复一点力量，然后想办法与青魇汇合，离开这个鬼地方。
朔夜，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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