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城里人声鼎沸，志远正在柜台前给女店员小芳交代工作。
“这款新到的摩托罗拉V998，标价不能低于一千八，但可以送个耳机。”志远指着柜台里的手机说道，“如果有人讲价，最低让到一千六，不能再低了。”
小芳认真记着，不时点头。她扎着马尾辫，穿着一身得体的运动装，显得干净利落。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停在了柜台前。志远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两人都愣住了。
是苏晴。
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志远，更没想到会看到他和一个年轻女孩站得那么近，举止那么亲密。
那一刻，苏晴自己都没意识到，心里涌起一股莫名的酸涩。
“苏老师？”志远先反应过来，有些局促地站直身子。
苏晴努力维持着平静，走到柜台前：“你不是说...去外地吗？”
志远尴尬地笑了笑：“外面工作不好找，就回来开了这个小店。”他指了指柜台，“混口饭吃。”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小芳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对，借口去上厕所，悄悄离开了。
“生意怎么样？”苏晴终于找到话题，目光扫过柜台里的手机。
“还凑合。”志远挠挠头，“苏老师要买手机？”
“嗯，原来的坏了。”苏晴轻声说，“你帮我推荐一款吧。”
志远认真地为她介绍了几款机型，从功能到价格，专业而周到。最后苏晴选了一部银色的摩托罗拉V998，正是志远刚才和小芳说的那款。
“就这个吧。”苏晴说。
志远熟练地开单、包装，还在盒子里多放了一块原装电池：“这块电池送你，备用。”
苏晴付钱时，志远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标价收了，没有给她优惠。他不想让苏晴觉得自己在施舍或者讨好她。
交易完成，两人又陷入尴尬的沉默。苏晴拎着手机袋，欲言又止。
“那...我先走了。”最终，她还是没能说出想说的话。
志远点点头：“好，苏老师慢走。”
苏晴转身走了几步，突然又折返回来，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轻声说：“你女朋友...挺漂亮的。”
志远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说的是小芳，顿时哭笑不得：“她不是...”
但苏晴已经快步离开，似乎不想听到他的解释。
看着苏晴远去的背影，志远叹了口气。也好，就让她误会吧，这样或许就能彻底断了念想。
他不能再耽误苏晴了，她是正式编制的老师，应该有更好的归宿，而不是跟他这个有前科的小商贩纠缠不清。
然而，志远不知道的是，走出电脑城的苏晴，心里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
回到学校宿舍，苏晴打开新买的手机，却心不在焉。脑海里全是志远和那个女孩站在一起的画面，还有志远看她时那平静而疏离的眼神。
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明明是她先退缩的，明明是她害怕闲言碎语的，可看到志远身边有了别人，心里却像被什么堵着似的，闷得难受。
那天晚上，苏晴失眠了。她想起和志远初识时的点点滴滴，想起他创办帮扶社时的认真模样，想起他在操场上一字一句地说“我会变得更好”时的坚定眼神。
越想越觉得，自己可能错过了一个真正值得珍惜的人。
“不，我不能就这么放弃。”凌晨三点，苏晴突然从床上坐起来，眼中闪着坚定的光，“越是得不到的，越说明值得争取。”
第二天，苏晴又去了电脑城。这次她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最喜欢的连衣裙，还化了淡妆。
志远看到她又来了，有些惊讶：“苏老师，手机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手机很好。”苏晴微笑着，“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办张手机卡？”
志远点点头：“可以，移动联通都可以办。”
就在志远为她办理入网手续时，苏晴状似无意地问：“昨天那个女孩呢？今天没来上班？”
志远头也不抬：“小芳去物流站拿货了。”
“哦...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苏晴假装漫不经心地问。
志远终于抬起头，看着苏晴：“苏老师，你误会了。小芳是我招的店员。”
苏晴的心突然轻快起来，但表面上还是保持平静：“这样啊...我看你们挺亲密的，还以为...”
“以为什么？”志远无奈地笑笑，“我就一卖手机的，哪配得上人家小姑娘。”
办完卡，苏晴却没有离开的意思。她在柜台前徘徊了一会儿，突然说：“志远，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志远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我们一直是朋友。”
“那朋友请你吃个饭，总可以吧？”苏晴趁热打铁，“就当庆祝你开店。”
志远犹豫了。他知道不应该再和苏晴有太多接触，但看着她期待的眼神，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还是答应了：“好吧，不过应该我请客。毕业证书的事还没好好谢谢你。”
两人约在电脑城附近的一家小餐馆。环境很普通，但味道不错。
吃饭时，苏晴主动聊起学校的事，说帮扶社还在运转，只是没有以前那么活跃了。志远则说了说开店的事，包括前几天被派出所带走的那场风波。
“你怎么不告诉我？”苏晴关切地问，“我可以找我爸的关系...”
“没事，都解决了。”志远打断她，“不能老是麻烦你。”
这句话让苏晴心里一沉。她感觉志远在刻意保持距离。
“志远，”她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气我当时退缩了？”
志远摇摇头：“没有。你说得对，我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大好的前途，不应该被我拖累。”
“如果我说我不在乎呢？”苏晴突然说。
志远愣住了，随即苦笑：“我在乎。苏老师，你值得更好的人，而不是我这种有前科的...”
“别这么说自己！”苏晴激动地打断他，“你知道我为什么又来找你吗？因为我发现我根本忘不了你！我试过和别人交往，但总是会想起你...”
志远沉默地看着她，心中波涛汹涌。他何尝不是忘不了苏晴？只是他比谁都清楚，他们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
“苏老师，别这样。”最终，他还是硬起心肠，“我们真的不合适。”
苏晴的眼圈红了：“是不是因为那个女店员？”
“跟她没关系。她真的是我的店员，不信你可以去商场打听？”
志远叹了口气，“是我自己的问题。我配不上你，也不想耽误你。”
这顿饭最终不欢而散。苏晴哭着跑出了餐馆，志远则一个人坐在那里，喝了整整一瓶白酒。
从那以后，苏晴再也没有来找过志远。
志远把全部精力都投入到生意中。他的手机生意越做越大，不仅零售，还开始做批发。小芳也很能干，很快成了他的得力助手。
有时钢蛋会开玩笑：“远子，我觉得小芳对你有意思，要不你考虑考虑？”
志远总是笑笑不说话。他心里清楚，自己还没完全放下苏晴。
转眼到了年底，电脑城举办年度优秀商户评选，志远意外获奖。颁奖那天，他特意穿上了新买的西装，站在领奖台上发表感言。
台下掌声雷动，志远却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苏晴。
她站在角落，微笑着为他鼓掌。
颁奖结束后，志远迫不及待地去找她，却发现她已经离开了。
第二天，志远收到一个快递，是一本精美的相册。打开一看，全是帮扶社活动的照片，每张照片下面还有详细的说明。最后一页夹着一张小纸条：
“志远，为你感到骄傲。我申请了去西藏支教，明天就走。勿念。——苏晴”
志远愣在原地，心中百感交集。一瞬间，他发现，他的生活中不能没有苏晴，他立刻给苏晴打电话，却提示已关机。
他疯了一样跑到学校，却被告知苏晴已经办完了支教手续离开了。
站在空旷的校园里，志远突然明白，这一次，他是真的要失去苏晴了。
回到店里，小芳关切地问：“远哥，你没事吧？脸色这么差。”
志远摇摇头，勉强笑了笑：“没事。对了小芳，最近店里就交给你了，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小芳惊讶地问：“去哪？去多久？”
志远望着窗外，轻声说：“西藏。去找一个很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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