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顾时砚的手机又响了，来电显示是“妈”。
他皱了皱眉，按下接听键。
“臭小子！你可算接电话了！”
江澜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几乎要从电话里跳出来，“我跟你说，我今天早上刷微博，看到热搜了！那个雪中跳舞的是不是你？！”
顾时砚扶了扶额，无奈道：“妈，你怎么也看这些？”
“什么叫这些！”江澜不满地反驳，“那视频里的人明明就是你！我还能认错我儿子？说！跟你一起的是谁？是不是女朋友？长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带回来给妈妈看看？”
江澜一连串的问题抛过来，顾时砚头都大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章凡，示意他先出去，等办公室里只剩下自己，才开口：“妈，你先别激动，我问你，爸在你旁边吗？”
“在啊！他就在我旁边，正跟我一起猜呢！”江澜说着，还朝电话外喊了一声，“老顾，儿子承认了！”
电话那头传来顾成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臭小子，终于肯承认了？早该带回来让我们看看了。”
顾时砚深吸一口气，知道躲不过去了。
他沉默了几秒，语气平静却坚定：“爸，妈，我没交女朋友。”
江澜愣了一下，随即道：“臭小子，还不好意思呢？都被拍下来了，还装什么？快说，什么时候带回来？妈妈都等不及想抱儿媳妇了！”
“妈，我没装。”顾时砚打断她的话，一字一句道，“我交的是男朋友。”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连呼吸声都能清晰地听到。过了几秒，江澜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僵硬：“你……你说什么？”
顾时砚重复道：“我交的是男朋友，不是女朋友。”
又是一阵沉默。顾时砚握着手机，手心微微出汗，虽然早就想过要跟父母坦白，但真到了这一刻，还是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儿，电话那头传来顾成的声音，带着几分严肃：“臭小子，你再说一遍？刚才是不是信号不好，我没听清。”
江澜也反应过来，声音里带着慌乱：“老顾！他说……他说他交的是男朋友！”
顾时砚起身拿起外套，快步走出办公室。
章凡见他脸色凝重，刚想开口询问，就被他一句“没事，处理家事”打断。
顾成这两年当上甩手掌柜，几乎不在公司坐镇了。
一路驱车赶往顾家别墅，路上他给苏景辞发了条消息，说公司有事可能要晚点回去，让他好好休息，别等自己了。
发送成功后，他才放下手机，专心看着前方的路。
别墅的大门敞开着，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
顾时砚走进客厅，就看到江澜坐在沙发上，手里紧紧攥着抱枕，眼眶微红，顾成则站在一旁，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连客厅里摆放的名贵瓷器都像是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顾时砚没有说话，径直走到客厅中央，在父母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膝盖砸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疼得他眉头微蹙，却依旧挺直了脊背。
“你这是干什么！”
江澜吓得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想去扶他，却被顾成拦住了。
她急得眼眶更红了，声音带着哭腔：“老顾你拦我干什么！儿子膝盖都要跪坏了！”
顾成脸色依旧难看，却也没再阻止，只是沉着脸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
从小到大，顾时砚都是他们的骄傲，聪明、懂事、沉稳，别说下跪，就连大声反驳他们的话都很少有。
如今这样，倒是让他心里的怒火消了几分，多了些疑惑和不安。
“爸，妈。”
顾时砚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对不起，一直没敢告诉你们实情，让你们担心了。但我和他是认真的，今天既然说了，我就没想过再隐瞒。”
江澜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里的慌乱渐渐平复下来。
她叹了口气，在沙发上坐下，轻声道：“你起来说吧，地上凉。”
顾时砚摇了摇头，依旧跪着：“妈，我想把事情说清楚。”
他顿了顿，开始缓缓讲述和苏景辞的故事。从第一次录节目遇见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年，到后来的相识、相知，再到慢慢动心，小心翼翼地靠近。
他说起苏景辞的温柔、善良，说起他为了考研熬夜复习的认真，说起他看到小猫咪时眼里的柔软，说起自己每次看到他时，心里那份满溢的欢喜和安稳。
他说得很细致，像是在描绘一幅珍贵的画卷，每一个细节都带着温度。
江澜静静地听着，眼眶里的泪水不知不觉就落了下来。
她不是封建固执的人，只是从未想过自己的儿子会喜欢男生。
可听着顾时砚的讲述，她仿佛真的看到了那个眉眼温和的少年，看到了儿子提起他时眼里藏不住的爱意，心里的抗拒渐渐被心疼取代。
顾成也沉默着，脸上的阴沉慢慢褪去，只剩下复杂的神色。
他一直以为儿子性子冷，对感情的事不上心，却没想到他会这样认真地对待一个人，连说起对方时，语气里都带着自己从未听过的温柔。
“他……他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啊？”江澜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着问，“家里情况怎么样?他家里人知不知道……你俩的情况啊？是同意还是……”
顾时砚见她语气松动，心里一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他很好，性子软，却很坚强。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家里就只有奶奶，奶奶知道我们俩的事情。”
“可怜的孩子。”
江澜叹了口气，心里的心疼更甚，“怪不得你这么宝贝他，这么好的孩子，确实该好好疼着。”
她看向顾时砚，眼神里满是温柔，“儿子，你起来吧，地上凉。妈又不是什么封建老古董，喜欢这种事，本来就没什么道理可讲，哪能由着性别说了算。”
顾时砚愣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她的态度转变这么快。
江澜见他不动，又催道：“快起来，再跪下去膝盖都要肿了。你要是真喜欢那个孩子，就带回来给我们看看，让妈也好好疼疼他。”
顾时砚的眼眶瞬间就热了，他站起身，声音有些沙哑：“妈，你……你不怪我吗？”
“怪你什么？”江澜白了他一眼，伸手替他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怪你找到了喜欢的人？傻孩子，你不知道妈有多开心。以前总担心你性子冷，没人能走进你的心里，现在你有喜欢的人了，妈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你。”
一旁的顾成突然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顾时砚的后脖子，力道不重，带着几分嗔怪：“你妈不怪你，我怪你。”
顾时砚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你这臭小子，跟谁学的臭脾气，说话一点弯都不转！我让你离姓周的远一点，跟他能学什么好！”
顾成皱着眉，语气里却没了之前的怒火，“刚才在电话里突然那么说，差点没把你妈吓晕过去，你知不知道？”
顾时砚愣了愣，随即低低地笑了出来。
原来父亲是在怪这个，他还以为……
“行了行了，笑什么笑。”
顾成瞪了他一眼，脸色依旧有些别扭，却还是道，“既然是认真的，就好好对人家，别让人家受委屈。要是敢欺负他，看我怎么收拾你。”
“我不会的。”
顾时砚立刻收敛了笑意，认真地点头，“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知道就好。”
顾成摆了摆手，语气不耐烦起来，“还有别的事吗？没事就赶紧滚，别在这儿打扰我和你妈的二人世界，。”
顾时砚心里一暖，知道父亲这是彻底接受了，他笑着应了声“好”，转身准备离开。
“等等。”
顾成突然叫住他，转身走进书房，很快拿着一个精致的木盒走了出来，递给顾时砚，“前两天有人送了我两盒参片，说是上好的白山野山参，你拿回去，给那孩子补补。考研辛苦，别累坏了身体。”
顾时砚接过木盒，触手温热，心里像是被暖流填满了。
他看着父亲别扭地别过脸，假装整理衣领的样子，眼眶又热了。他低声道：“谢谢爸。”
“谢什么谢，赶紧走，公司一大堆事情等着你处理呢。”顾成挥了挥手，却在他转身时，轻声加了一句，“下次带他回来吃饭，让你妈好好做几个菜。”
顾时砚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父母，江澜对着他温柔地笑了笑，顾成则依旧板着脸，却难掩眼底的柔和。
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好，等他考完研，我就带他回来。”
走出别墅，外面的阳光正好，暖融融地洒在身上。
顾时砚觉得冬天也不是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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