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岁那年，温燃刚背着崭新的书包从小学报名回来，就攥着父亲苏成的衣角追问：“爸爸，景辞弟弟去哪里了？怎么这么久还没回来来！”
客厅里水晶灯的光落在苏成紧绷的脸上，他不耐烦地挥开温燃的手：“小孩子别问那么多。”
那天傍晚，别墅里的空气像灌了铅。
温燃又提起找弟弟的事，苏成正在客厅里招待客人，闻言猛地摔了手里的玻璃杯。
碎片溅到地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所有仆人都停下手里的活，低着头不敢抬头。
“温燃！”苏成的声音像淬了冰，“我警告你，以后不准再提苏景辞这三个字！”
温燃被父亲的怒火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咬着唇小声说：“可我想找弟弟……”
“找什么找！”苏成上前一步，指着门口，“再敢提，你就给我滚出去！”
大哥苏明轩及时走过来，把温燃拉到身后。
他蹲下身，用手帕擦掉温燃脸上的眼泪，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小燃，别惹爸爸生气。只要你每次考试都拿第一名，景辞就会回来的。”
温燃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看着苏明轩。
他知道大哥从不说谎，可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拿第一名和弟弟回来，到底有什么关系？
从那天起，温燃成了学校里最拼命的学生。
上课的时候，他盯着黑板不敢走神；放学回家，别的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他却趴在书桌前做题。
可每次拿着满分的试卷回家，他问苏明轩“景辞什么时候回来”，得到的永远是“再等等”。
温燃渐渐不相信大哥的话了。
某个周末的下午，他趁着仆人不注意，偷偷跑出了别墅。
别墅区很大，每条路都长得一样，他凭着模糊的记忆，沿着路边的梧桐树慢慢走。他不知道弟弟在哪里，只能一边走一边喊：“景辞！苏景辞！”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温燃走得脚都酸了，嗓子也喊哑了，却连弟弟的影子都没看到。就在他蹲在路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温燃？
“你怎么在这里？”萧烬跳下车，递给他一瓶水。
温燃接过水，小声说：“我找景辞弟弟。”
萧烬愣了一下，随即蹲下身，像苏明轩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我陪你找。”
那天下午，两个小小的身影穿梭在别墅区的每条路上。
他们问路过的保安，问在花园里浇花的老人，可所有人都说没见过叫苏景辞的孩子。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温燃的鞋子沾满了泥土，萧烬的自行车链条也掉了两次，可他们还是没找到苏景辞。
“明天我还陪你找。”
回家的路上，萧烬对温燃说。
温燃点点头，心里暖暖的。
从那以后，每个周末，萧烬都会骑着自行车来找温燃，两个人一起去更远的地方找苏景辞。
他们去过附近的公园，去过街角的便利店，甚至去过几公里外的小学，可苏景辞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母亲兰慧敏总是坐在苏景辞的房间里发呆。
温燃每次路过那个房间，都能看到母亲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景辞的照片。
照片上的苏景辞才三岁，穿着白色的小西服，笑得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
母亲会对着照片看很久，有时候会轻轻摸照片上景辞的脸，嘴里喃喃地说：“景辞，妈妈等你回来。”
温燃以为母亲会一直等下去。
直到那个雨天。
那天下午，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雨点砸在窗户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温燃正在房间里写作业，突然听到楼下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他跑下楼，看到兰慧敏正站在苏景辞的房间里，手里拿着一个花瓶，地上散落着书本、玩具和破碎的玻璃。
“妈！”温燃冲过去，想拉住兰慧敏。
兰慧敏却猛地推开他，拿起书桌上的相框，狠狠摔在地上。
玻璃碎了，照片掉出来，是苏景辞的周岁照。
她又把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扯下来，把衣柜里的衣服扔到地上，嘴里喊着：“苏景辞！你到底回不回来！”
温燃吓得站在原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他看到母亲拿起一叠照片，走到壁炉前，划着火柴点燃了照片。
火焰舔舐着照片，很快就把苏景辞的笑脸烧成了灰烬。
“不回来是吧？”
兰慧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又透着一股绝望的狠劲，“永远都不要回来了！我再也不要等你了！”
温燃突然冲过去，从火堆里抢出一张照片。
照片的边角已经被烧焦了，可还能看清苏景辞的脸——
那是弟弟四岁生日时拍的，他抱着一个大大的蛋糕，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兰慧敏看到他手里的照片，愣了一下，随即蹲在地上，抱着头哭了起来。
温燃也哭了，他紧紧攥着那张烧焦的照片，像是攥着最后一根稻草。
那天晚上，别墅里一片死寂。温燃把照片藏在枕头底下，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的雨声，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想：景辞弟弟，你到底在哪里？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从那以后，温燃还是会每个周末和萧烬一起出去找苏景辞。
他枕头底下的那张照片，边角的焦痕越来越明显，可他还是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看一眼。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到弟弟，但他知道，只要不放弃，就总有希望。
就像萧烬说的：“只要我们一直找，总有一天会找到他的。”
温燃相信这句话。
他把照片小心翼翼地夹在语文课本里，每次翻开课本，看到弟弟的笑脸，就觉得浑身都充满了力量。
他还是会努力考第一名，不是因为相信苏明轩的话，而是因为他想让弟弟回来的时候，能看到一个优秀的哥哥。
日子一天天过去，温燃从小学升到了初中，又从初中升到了高中。他和萧烬还是会每个周末出去找苏景辞，他们的足迹遍布了城市的每个角落，可苏景辞依旧没有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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