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走到上官浅房门外,他连敲门的动作都省了,习惯性地抬手一推,木门 “吱呀” 一声应声而开。
屋内阳光正好,窗纱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可本该坐在窗边看书的人,却不见踪影。
“上官浅?” 宫远徵探头往里喊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屋内荡开,只换来风吹窗纱的 “沙沙” 声,没有半点回应。
宫远徵皱着眉走进屋,目光扫过床榻、梳妆台,连屏风后都瞥了一眼,确实空无一人。“又去哪了?” 他低声嘀咕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侍女间的轻声交谈。
宫远徵转头看去,只见小桃和另一个侍女,每人手里都提着一个精致的锦盒,正小心翼翼地往门外走,锦盒外层裹着浅粉色的锦布,看起来格外精致。
“宫远徵少爷?” 小桃最先看到屋内的人,脚步顿了顿,连忙停下脚步,对着宫远徵行礼,另一个侍女也跟着停下,低着头不敢说话。
宫远徵的目光落在她们手里的锦盒上,带着几分审视:“你们提着这些东西去哪?上官浅呢?”
“回少爷,上官小姐出门了。” 小桃抬起头,语气恭敬地回答,“小姐出门前特意吩咐我们,将她早上亲手做的糕点,分别送去商宫和女客院落那边。我们俩正准备往那边去呢。”
“亲手做的糕点?” 宫远徵挑了挑眉。“打开给我看看。”
小桃不敢怠慢,连忙将锦盒放在旁边的矮凳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盖子。
里面整齐地摆着两碟糕点,一碟是粉嫩嫩的桃花糕,上面还撒了层细白糖霜;另一碟是深棕色的核桃酥,掰开的缝隙里能看到细碎的核桃粒,香气顺着盒口飘出来,甜丝丝的。
宫远徵伸手就想去拿一块桃花糕,指尖都快碰到糕体了,却被小桃急忙伸手拦住:“少爷,这可不行!这是小姐特意给宫紫商大小姐和宋四小姐准备的,不能动!”
宫远徵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漫不经心瞬间被怒火烧尽,只剩慑人的狠厉,“怎么?她上官浅这些天住在我徵宫,吃我的、用我的,我吃她一块糕点都不行?”
小桃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解释,声音都带着几分急颤:“不是的少爷!上官小姐给徵宫和角宫也做了一份,已经都送过去了。”
宫远徵的动作顿住,脸上的怒意褪去几分,却还是有些不服气。宫远徵收回手,别过脸,嘴角往下撇了撇,语气闷闷的:“早说不就完了,大惊小怪的。”
小桃这才松了口气,偷偷抹了把额角的汗 —— 这位徵公子的脾气真是说变就变,刚才那眼神,差点没把她吓死。
宫远徵又瞥了眼锦盒里的糕点,心里还是有些别扭。
送谁不好,偏偏还要送宋妍,那个女人明明就是无锋的人,上官浅竟然还特意给她做糕点,真不知道上官浅是怎么想的。
宫远徵没再为难小桃,挥了挥手:“行了行了,赶紧送你的去吧。”
“是,谢少爷!”
小桃连忙应下,和另一个侍女提着锦盒,脚步匆匆地往外走,生怕再惹出什么岔子。
上官浅刚回徵宫,远远地,就瞧见宫远徵双手抱胸,斜靠在她暂住的房门口。
“远徵弟弟,” 上官浅走近,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关切,“天气这么冷,怎么不进房里呆着?小心冻坏了。”
宫远徵抬眸,目光里闪过一丝复杂情绪,很快又被嘲讽替代:“你还知道天气冷啊,我看你往女客别院那跑的挺欢,你这蛊毒还没好完就到处跑,都快忘了这徵宫还有个落脚处了吧。”
说罢,宫远徵故意抖了抖肩头并不存在的雪花,语气酸溜溜的。
上官浅无奈地笑了笑,没有接话,抬手推开房门。
屋内暖意扑面而来,下人早已摆好了餐食,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桌上摆得规整,几盏烛火摇曳,映得屋子温馨又安静。
上官浅刚在桌前坐下,宫远徵也跟着入座,两人都没动筷,显然是在等宫尚角来一同用餐。
宫远徵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落在一碟空了大半的蜜饯上,像是找到了发泄口,满是嘲笑地看着上官浅,语气里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上官浅,倒是你,怀孕后胃口变也就算了,脑子也不好使了。”宫远徵指了指桌上的空碟,“还会被宋妍下蛊害到,传出去都要让人笑掉大牙。”
上官浅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眼底带着几分无奈,轻轻摇了摇头:“不过是误会罢了,宋四小姐也并非故意。”
“误会。”宫远徵挑眉,伸手去拿碟中的蜜饯,却被上官浅抬手挡住。
“你还帮她说话?那天若不是我给你解了蛊,你现在早该躺床上等死了。”宫远徵擅擅收回手。“说起来,那宋妍和你还挺像的,都喜欢装柔弱,心里却不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这话让上官浅轻笑,端起桌上的温水抿了一口:“远徵弟弟你骂人真毒。”
宫远徵一噎:“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别过脸,伸手去拿另一边的零嘴,“我只是提醒你,宋妍没你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你别掉以轻心。你现在怀着孕,若是出了差错,我哥……”
“我知道。” 上官浅打断他的话,“宋妍的心思,我比你清楚。她那些招数,不带脑子。”
宫远徵夹菜动作顿住,转头看向她:“你早就发现了?那你让她给你下蛊”
“这样才好让她放心。” 上官浅眼底闪过一丝锐利,“宋妍刚进宫门,急于试探我们的底细,我若直接避开,反倒会让她起疑。如今她放松了警惕,往后才好抓她的把柄。”
就在这时,一道低沉又充满压迫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那你抓到什么把柄了?”
上官浅和宫远徵同时转头看去,只见宫尚角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湛蓝色衣袍衬得他身形愈发挺拔,眼底没了半分温度,只剩沉沉的探究,显然是刚才在门外,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宫远徵看到宫尚角,连忙放下筷子,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哥,你可算来了!你听听她的话,竟然故意让宋妍下蛊,这要是出了意外怎么办?”
宫尚角却没理会弟弟的抱怨,他眼神始终没离开上官浅的脸,仿佛要透过这副皮囊,看清她藏在心底的所有心思,那股锐利的审视感,让人连呼吸都不敢乱了节奏。宫尚角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抓到了宋妍的什么把柄?”
上官浅迎着宫尚角的目光,没有丝毫慌乱,眼尾微微上挑,眼底已漾满甜柔的笑意,语气从容道:“我知角公子一直怀疑那宋四小姐的身份,只是苦于没有确凿证据,无法证实她与无锋有关联。”
她顿了顿,声音清晰而坚定:“我之前说过,定当竭尽所能,达成公子心愿。现在,能证实她身份的证据,我找到了。”话音落,上官浅抬眼看向宫尚角,缓缓问道:“同心蛊,公子听过吗?”
“同心蛊?” 宫尚角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显然对这名称有些陌生。
宫尚角没有立刻追问上官浅,而是转头看向身侧的宫远徵,眼神里带着明确的询问,在蛊术与毒术方面,远徵远比他精通。
宫远徵见状,立刻挺直身子,清了清嗓子,语气里带着几分专业的严肃:“哥,这同心蛊是一门失传的蛊术,极为阴毒!炼制时需以施蛊者的精血持续喂养,成型后下在受蛊者身上,不仅能让施蛊者与受蛊者心意相通,知晓对方的想法,心意相通,甚至能间接控制受蛊者的言行举止。”
宫远徵说着,还特意加重了 “言行举止” 几个字,眼神里满是凝重:“所以宋妍在宫门里偷偷下了这同心蛊?若是被她控制了……”
话没说完,宫远徵自己先倒吸一口凉气 —— 他不敢想象,若是同心蛊下在了宫门核心之人身上,后果会有多严重。
上官浅垂眸理了理袖口,再抬眼时,语气带着几分分析的冷静:“宋四姑娘那蛊虫,想必没什么大能耐,应是只能控制一个人。”
说着,上官浅的目光落在宫远徵身上,手指也随之指向他。
宫远徵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眼底满是不解,脱口而出:“与我何干?”
“宋妍虽然没对你动手,心里却早盼着把蛊虫用在你身上了。”上官浅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让你给她下跪认错,这念头她怕是没少想。这宫门里,除了宫子羽,她最记恨的人,就是你了。”
上官浅微微倾身,眼神带着探究:“这般恨你,却又不敢动你,要么是这蛊虫本就只能控一人,要么是你有解蛊的本事,说不定,这两种情况都占了。”
“哥,我去看看宫子羽。” 宫远徵心里盘算着,得趁此时机查清那蛊虫的路数, 这蛊虫既能控人,又似有局限,倒让他生出几分探究的心思,不弄明白总觉得不畅快。
宫尚角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眼底藏着几分探究的兴致,便缓缓颔首,语气平淡却带着默许:“去吧。”
上官浅喊来小桃,“去跟厨房说,按之前的方子炖一锅清润药膳,还另外做几种吃食,温在灶上,等徵公子回来好趁热吃,他素来执着探究这些,怕是一去便忘了时辰,回来定是要耗些心神的。”
小桃应声 “是”,转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厅内只余下宫尚角与上官浅,伴着檐外偶尔传来的风声,倒显得几分宁静。
上官浅抬眸看向主位的宫尚角,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和:“角公子,远徵弟弟这一去,怕是要沉下心查探许久,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如我们先用膳吧?”
她眼底掠过浅淡笑意,轻声补充:“今日特意嘱厨房做了道新菜‘玉露狮子羹’—— 猪肉以木槌捶糜,加葱姜水上劲,裹纱布入老母鸡汤焖煮后压泥回汤,再配瑶柱、香菇、冬笋增味,分三次勾芡定形。成菜只见琥珀羹体浮着瑶柱丝与菌笋碎,无半分肉形,入口却绵密如脂,能尝出五花肉的醇厚与瑶柱的咸鲜。”
宫尚角依着她的描述夹起尝了一口。上官浅眼中带着期待,轻声问:“不知角公子可否喜欢?”
宫尚角抬眸看她,眸光深邃,语气带着几分似探似逗的轻缓:“你觉得我会喜欢?”
“我知角公子日常食素居多,” 上官浅迎上宫尚角的目光,语气又软了几分,连带着尾音都添了点温软,“可我心疼角公子,总想着给公子补补。这菜不见肉影,却得肉魂,也不油不腻,公子喜欢吗?”
她向来这幅摸样,善解人意,见微知着,总是巧妙地在细枝末节处下功夫,语气乖巧而不邀功,让人很难拒绝。
宫尚角望着上官浅眼底的期许,沉默片刻,缓缓颔首,声音比方才柔和了些许:“喜欢。”
上官浅眼里瞬间绽开笑意,像揉进了细碎的星光,“角公子喜欢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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