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铁鹰被捆成粽子丢在角落,嘴里塞着破布,只能发出呜呜的低吼,断裂的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没人去管。篝火噼啪燃烧,映照着一张张或冷漠、或警惕、或担忧的脸。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沈炼下令提前启程,似乎想尽快离开这片是非之地。队伍沉默地行进在愈发崎岖的山路上,速度比之前更快,带着一种逃离的仓促。看守我们的夜枭卫眼神更加锐利,仿佛我们随时会变成另一个赵铁鹰。
我走在队伍中间,大脑飞速运转。赵铁鹰的爆发是一个危险的信号,团队内部的不满和仇恨已经压不住了。沈炼的耐心也在消耗,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脱身的机会,否则不是被朝廷清算,就是死在内部火并里。
侯青悄悄碰了碰我,用眼神示意我看前面。只见沈炼和阿七并骑而行,低声交谈着什么,两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阿七偶尔回头扫视队伍,目光在我们和后方赵铁鹰身上停留。
“他们在担心。”侯青用气声道,“担心赵当家的事影响军心,也担心……前面还有麻烦。”
我点点头。沈炼不是蠢人,他知道高压手段只能维持表面平静。昨天那伙流民能聚集上千人堵路,说明这地界已经彻底乱了,谁知道前面还会遇到什么。
傍晚,队伍在一个背风的山坳里扎营。这里地势比驿站更差,但视野相对开阔,易于防守。夜枭卫布置了明哨暗哨,如临大敌。
赵铁鹰被随意扔在一棵枯树下,没人给他送水送饭,也没人处理他的伤臂。他蜷缩在那里,像一头濒死的困兽,只有偶尔身体的抽搐证明他还活着。
苏婉清看着不忍,想把自己的水囊递过去,被看守的夜枭卫粗暴地拦住。
“别做无谓的事。”我低声对她说,“现在激怒他们,只会让情况更糟。”
苏婉清咬了咬嘴唇,收回手,眼中含泪:“可是……他的手……”
“死不了。”徐渊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虚弱但清晰,“骨头断了,一时半会儿要不了命。但他心里的火,比手上的伤更致命。”
韩墨靠在骡车边,望着阴沉沉的天空,喃喃道:“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夜里,寒风呼啸,比前几晚更冷。我被安排和侯青、石柱靠在一起休息,依旧是重点看守对象。赵铁鹰被留在原地,无人理会。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不同于风声的异响传入耳中!
那声音像是……踩碎枯枝?而且不止一处!
我猛地惊醒,心脏骤然收紧!侯青和石柱也几乎同时睁开了眼睛,我们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
“嗖!”
一支弩箭带着凄厉的尖啸,从营地外的黑暗中射来,精准地命中了营地边缘一名暗哨的咽喉!那暗哨连哼都没哼一声,直接扑倒在地!
“敌袭!!”
示警的嘶吼声划破夜空!
几乎在同时,无数黑影从营地周围的黑暗中猛地窜出!他们动作迅捷,无声无息,如同鬼魅,手中的兵刃在黯淡的星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不是流民!是专业的杀手!数量极多,瞬间就扑到了营地边缘!
“结阵!防御!”沈炼的怒吼声响起,他第一时间拔刀在手,苗刀出鞘的锐鸣刺人耳膜。
幸存的夜枭卫反应极快,立刻收缩,背靠背组成一个圆阵,将骡车和我们这些“重要人物”护在中间。弓弩手仓促放箭,射倒了冲在最前的几名袭击者,但对方人数太多,前仆后继,瞬间就撞上了圆阵!
“铿!锵!噗!”
兵刃撞击声、利刃入肉声、垂死的惨叫声瞬间充斥了整个山坳!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这些袭击者身手矫健,配合默契,打法狠辣,完全不顾自身伤亡,目标明确——就是冲着我们这支队伍来的!而且,他们似乎对夜枭卫的布防和战斗方式有所了解,专挑薄弱环节攻击!
“保护卷轴!”沈炼一边挥刀劈翻一名试图靠近骡车的袭击者,一边厉声下令。两名亲信死死护住存放卷轴的包袱。
我和石柱、侯青背靠着骡车,捡起地上散落的兵刃自卫。石柱怒吼着,挥舞着一根不知从哪捡来的粗木棍,将一个冲过来的袭击者连人带刀砸飞出去。侯青则比较狼狈,勉强用刀架开攻击,险象环生。
苏婉清和徐渊、韩墨躲在骡车底下,躲避着四处飞溅的鲜血和流矢。
混乱中,我瞥见阿七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他的短刃神出鬼没,每次出手必有一名袭击者倒下,但他也被三四名好手缠住,一时脱不开身。
战斗异常惨烈。夜枭卫虽然精锐,但人数处于绝对劣势,而且被突袭打乱了阵脚,不断有人倒下。袭击者同样损失惨重,尸体堆积在营地周围,但他们仿佛没有痛觉,依旧疯狂进攻。
圆阵被压缩得越来越小。
“沈炼!纳命来!”一声沙哑的咆哮,一个身材异常魁梧、脸上带着狰狞刀疤的袭击者头目,挥舞着一柄沉重的鬼头刀,猛地冲破外围防御,直扑沈炼!
沈炼瞳孔一缩,苗刀迎上!
“铛!!”
火星四溅!两人硬拼一记,各自后退半步,竟是势均力敌!
那刀疤头目狞笑一声,鬼头刀再次狂猛劈下,刀风呼啸!沈炼身形灵动,苗刀如同毒蛇,不与对方硬碰,专挑关节、咽喉等要害下手。两人战作一团,刀光闪烁,一时间难分胜负。
但沈炼被缠住,夜枭卫的指挥顿时出现混乱。圆阵的压力骤增,眼看就要被突破!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直被忽略在角落的赵铁鹰,不知何时用磨断的绳子挣脱了部分束缚(或许是混乱中没人注意),他嘴里依旧塞着布,但那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吓人!他死死盯着战团,尤其是那个正在和沈炼激战的刀疤头目,又看了看岌岌可危的夜枭卫圆阵,眼中闪过极其复杂的光芒——有仇恨,有快意,还有一丝……犹豫?
突然,他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沉咆哮,用没受伤的肩膀猛地撞向身旁一名正背对着他、与袭击者厮杀的夜枭卫!
那夜枭卫猝不及防,被撞得向前一个趔趄,正好迎上了对面袭击者劈来的刀锋!
“噗!”血光迸现!
“赵铁鹰!你!”附近的夜枭卫又惊又怒!
赵铁鹰却借着这一撞之力,像一头疯牛,低着头,不管不顾地朝着战团外围,那个刀疤头目的侧后方猛冲过去!他断臂晃荡着,样子凄惨而疯狂。
他想干什么?!帮袭击者?还是……
那刀疤头目正全力应对沈炼,完全没料到侧后方会突然冲出来这么一个不要命的“血人”,等他察觉到风声,已经晚了!
赵铁鹰合身撞在了刀疤头目的腰眼上!两人同时失去平衡,滚倒在地!
沈炼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苗刀如电,直刺而下!
刀疤头目怒吼着想要推开身上的赵铁鹰,但赵铁鹰像跗骨之蛆,用仅存的手臂死死缠住他!
“噗嗤!”
沈炼的苗刀精准地从刀疤头目暴露出的颈侧刺入,贯穿!
刀疤头目身体一僵,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惊愕和愤怒,死死瞪着身上同样被苗刀余势划伤、鲜血淋漓的赵铁鹰,喉咙里咯咯作响,随即气绝。
头目一死,袭击者的攻势明显一滞,出现了瞬间的混乱。
“杀!”沈炼趁机大吼,苗刀指向外围。
夜枭卫士气一振,奋力反击。
赵铁鹰费力地从尸体下爬出来,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他踉跄着站起,看了一眼沈炼,眼神空洞,然后又看了一眼我们这边,最终颓然坐倒在地,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都是血沫。
战斗又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袭击者见头目已死,任务似乎难以完成,终于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在黑暗中,只留下满地狼藉和尸体。
营地一片死寂,浓烈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还站着的夜枭卫不足十人,个个带伤,喘息着,难以置信地看着坐在地上咳血的赵铁鹰。
沈炼拄着苗刀,胸口剧烈起伏,他走到赵铁鹰面前,低头看着他,眼神复杂难明。
“为什么?”沈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赵铁鹰抬起满是血污的脸,咧开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微弱却带着一股执拗:“老子……恨你……但老子……更恨趁火打劫的杂碎……王犇……不会想我……死在这帮人手里……”
他说完,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沈炼沉默地站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阿七走过来,检查了一下赵铁鹰的伤势,对沈炼摇了摇头,意思伤得很重,尤其是内伤。
我看着这一幕,心中波澜起伏。赵铁鹰这近乎同归于尽的一撞,暂时缓解了我们的危机,但也让局面变得更加微妙。沈炼会如何对待这个救了他一命,却又恨他入骨的“敌人”?
还有,那些袭击者,到底是什么人?目标是谁?是沈炼?还是……我们?或者说,是那些卷轴?
夜色更深,寒风卷着血腥气,吹得人透骨冰凉。谜团,如同这化不开的黑暗,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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