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几步，旁边传来诸德春似笑非笑一句：“二姑娘还有听墙角的喜好啊，好特别哦。”
李泽玉翻了个白眼：“你不也在听墙角？要说特别，就一起特别好了。”
脸上还画着浓墨重彩，妖冶得很，诸德春笑嘻嘻的，也不生气：“献给二姑娘一条好路，在西边的竹子丛里回去，能赶在令姐和许夫人之前回到哦。”
李泽玉说：“我和我姐姐坦坦荡荡的，就算碰上了也没什么。倒是你——你的金主爸爸，不要你啦？”
诸德春这才笑容消失，眼底闪过一丝狠戾：“别提那东西了。”
李泽玉笑眯眯，知道这种人没有下限的，也不戳他了。朝他抱了抱拳：“好。不提就不提。那就这样咯。”
她还真的照着诸德春所说，从西边走了。果然回到了席间，又过了好一会儿，李泽佳和许夫人才回来。回席位没多久，李泽佳就告了辞。
……
回程。
马车车厢里，异常沉默。
李泽玉发着呆，李泽佳抱着夏天晒干月季花花瓣做的抱枕，也不知道在想啥。
李泽佳打破沉默：“玉儿。”
“嗯哼？”
“如果……如果这段时间在外面，听到什么奇奇怪怪的说话。你不要放心里去。”李泽佳好像下了好大决心，才开口说这番话似的。
偏生又吞吞吐吐。
李泽玉说：“姐姐，你在担心我吗？”
李泽佳垂了垂眸子：“你说什么呢。无缘无故的。”
李泽玉看着她笑：“姐姐，如果你不是担心我。其实你可以不说这番话的呀。”
李泽佳：“……好吧。算我话多了。”
把软软的小手，主动往李泽佳掌心里塞过去，李泽玉握住了姐姐的手，说：“姐姐。你放心好了。我不会有事的。我虽然看起来是个咸鱼，实际上要伤到我，也没那么容易呢。”
李泽佳忍不住笑了：“好吧。你看起来是个咸鱼，实际上是个什么？”
“实际上……也是个咸鱼！”
“玉儿，哪儿会有人这么说自己的！”
姐妹两个说说笑笑的，也就把这件小事丢开了手。
她俩水泼不进的，果真如李泽佳所说，小小流言在京城根本掀不开什么大风浪来。不过三五天功夫，人们又开始讨论在围猎里以出色骑射大出风头的东海道节度使家千金小姐，没有人理会李家两个姑娘和太子殿下的那点儿小花边了。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下了几场大雪之后，京城外传来不好的消息：闹饥荒了。
大雪来得猝不及防，好些庄稼来不及收拢，燃烧取暖的秸秆也还没备好，大批老百姓遭了雪灾。
城里，多了许多流民。
听外面的人说，护城河里，还有饿殍。
“太可怕了。我今早从家里回来时候就见到了一个。也不知道是淹死的还是冻死的，浑身没有半条布，那排骨一条条的突出来……”
“呕，赵嬷嬷，我要吐了。你可以不说那么仔细的。”
“我就要说。太恶心了，我不能一个人恶心。你说我昨日留在府里睡多好，真是造什么孽了要回家去！”
“还不是因为你老放心不下大叔和你两个崽！”
李泽玉睡得迷迷糊糊的，在被窝里听着外头你一句我一句的拉家常，只伸了一只胳膊到被窝外面，就冷得一激灵，醒了。
“姑娘醒了。”昨晚上夜的，是木莲，几个丫鬟里就数她最警醒，听到动静立刻过来伺候李泽玉起身。
边裹上厚厚的衣服，李泽玉边说：“外头是不是下雪了？那样白亮白亮的。”
木莲说：“昨晚下的雪，今早停了。所以特别冷。姑娘穿厚点。手炉我已经备好了。”
她知道李泽玉秉性弱，这两年身子养好了些，也禁不住冷的。所以早早地起来把所有东西准备好，就连早饭也多了一碗驱寒的羊肉汤。
李泽玉一看，笑了：“大清早的喝这个，也不嫌腻得慌。”
木莲坚持道：“嫌腻得慌也得喝。喝了身子暖和。”
正在喝着羊肉汤，吃里头嫩嫩的羊肉，木梨进来，手里捧了个帖子：“容梅长公主殿下给姑娘下了帖子，说是下了大雪，请姑娘去赏雪，捕鸟。玩个野趣。姑娘去不去？”
李泽玉道：“长公主相邀怎么也要去的。不过她素来不喜杀生，怎么会突然请人去捕鸟？”
这话，白问。
还是问李泽佳吧。
李泽佳也收到帖子，不过她说：“今天我的嫁衣样儿送来了。我得去看样衣。十几个绣娘一起赶工赶出来的……母亲说，早点定好了样子，也好让她们过年能歇个一两天，算是积德了。所以我没空去。你要去的话，就自己去吧。”
李泽玉顿时没了兴致：“你不去，我也不去了。我也回了长公主。我跟你一起看样衣去。”
鸟儿这么可爱，却要用陷阱把它们抓住，只是为了图个乐，太残忍了，她也不爱看。
李泽佳道：“既然如此，要用母亲的印鉴去印在条子上，才不失敬。走吧，正好趁着去给母亲请安的时候，说这个事。”
姐妹两个就一起去颖喜堂。
穆夫人知道了，自去取印鉴，命人写条子。
李泽玉眼睛闪闪地：“姐姐的嫁衣是什么样式的？姐姐这么漂亮，一定要很华丽的，才衬得住她的五官肤色。”
穆夫人就在那儿笑：“傻孩子，你以为是一般富户嫁女儿，什么金银财宝都往上堆？那是太子妃，日后东宫之主，一应的图样花纹，乃至一针一线，一个扣眼，都是有定数的。就是要比着佳儿的身量量一下腰围身段什么的，做合身而已。”
李泽佳道：“玉儿不知道，看看也好。唔……玉儿也不必失望，虽然说是固定了的样式，但确实如你所说，是很华丽的。一会儿你见到就知道了。”
“还有。一会儿来的尚衣局的娘子们，不能当下人来看。都是有品级的女官。要客客气气的。特别是玉儿，你第一次见这场面，不许淘气，不许多话。”穆夫人特意多叮嘱了李泽玉一句，李泽玉自然是满口应承。
吃过了早饭，天边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
外头响起了动静，穆夫人问：“是不是封娘子她们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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