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昊的脚步沉稳有力，带着一种在夜色中穿行的从容。陈掠影跟在他身后半步，保持着警惕，目光扫过周围寂静的街道和昏暗的巷口。右臂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雷昊刚才透露的信息。
“守夜人”、“异能者”、“古武者”、“觉醒”……这些词汇像一块块巨石投入他平静了二十多年的心湖，激起惊涛骇浪。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是某种无法解释的变异个体，但现在看来，他似乎只是闯入了一个隐藏在水面下的、庞大而未知的世界的一角。
走了大约十几分钟，雷昊在一家看起来早已打烊、招牌都有些褪色的24小时自助洗衣店前停下脚步。洗衣店里亮着惨白的日光灯，几台滚筒洗衣机静静地矗立着，空无一人。
“到了。”雷昊说着，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陈掠影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进去。洗衣粉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
雷昊没有走向任何一台洗衣机，而是径直走到最里面一排储物柜前。他掏出那个有着星芒纹路的金属徽章，在其中一扇标着“07”的灰色金属柜门上一个不起眼的凹槽里按了一下。
“嘀”一声轻响，柜门无声地滑开。但里面并非储物空间，而是一个闪烁着幽蓝光芒的掌纹识别屏。
雷昊将手掌按了上去。蓝光扫描而过，伴随着一声更低的确认音。紧接着，整排储物柜连同后面的墙壁，开始无声地向侧面滑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昏暗通道，有冰冷的空气从通道深处涌出。
“进来吧，别紧张，就是个临时落脚点。”雷昊侧身，示意陈掠影先进。
陈掠影压下心中的惊讶，迈步走入通道。身后的柜门\/墙壁立刻无声地合拢，严丝合缝。通道很短，向下走了七八级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个大约二十平米的地下空间，装修简洁，充满现代感。柔和的暖白光从天花板洒下。墙壁是某种金属材质，泛着冷冽的光泽。一侧摆着一张简易的合金桌和几把椅子，桌上放着一些看不懂的电子设备。另一侧则是一个简易的医疗台，上面摆放着各种药品和包扎用品。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嗡鸣，让这里感觉不到丝毫憋闷。
“随便坐，把外套脱了，我看看你的伤。”雷昊指了指医疗台，自己则走到角落的一个小冰箱前，拿出两罐功能饮料，扔给陈掠影一罐。
陈掠影依言脱下外套，卷起染血的袖子。伤口不深，但皮肉外翻，看起来有些狰狞。
雷昊熟练地拿起消毒液和纱布，一边处理伤口，一边像是闲聊般开口：“怎么样，是不是觉得世界观碎了一地，需要拿扫帚扫扫了？”
陈掠影沉默地点点头，冰凉的消毒液刺激着伤口，带来一阵刺痛，但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些。“你说的……都是真的？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很多……像我这样的人？”
“像你？嗯，严格来说，也不完全一样。”雷昊手法利落地包扎着，“每个人的‘觉醒’形态和能力都千差万别。有的像你，身体出现异变，力气变大，速度变快，或者像你那样能跟金属‘沟通’；有的则能操控水火风雷这些自然元素；还有的专精精神力量，能催眠、读心、制造幻象；至于古武者，那是另一套修炼体系，讲究开发人体自身潜能，练到高深处，开碑裂石也不是难事。”
他顿了顿，用胶布固定好纱布，“总之，五花八门，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不存在的。我们统称这类超越普通人类极限的存在为‘觉醒者’或‘异变者’。”
陈掠影消化着这些信息，感觉喉咙有些发干。“那‘守夜人’是……”
“官方一点的叫法是‘超自然现象管理与秩序维护局’，不过我们内部习惯叫‘守夜人’。”雷昊包扎完毕，拍了拍手，坐到陈掠影对面，打开饮料喝了一口，“你可以把我们理解成一个特殊的……嗯，执法机构。我们的任务就是确保这些非凡力量不会干扰到普通社会的正常运行，处理一些常规手段解决不了的麻烦，比如抓捕滥用能力的罪犯，调解觉醒者之间的冲突，探索一些危险的古代遗迹或者异常空间，顺便……监控一下那些不太安分的大型异能家族或者隐秘组织。”
“大型异能家族？隐秘组织？”陈掠影捕捉到关键词。
“当然有。”雷昊的表情严肃了些，“比如‘苍流云氏’，传承好几百年的水系异能世家，势力盘根错节；‘翡翠王庭’，表面上是跨国财团，背后是精于炼金和物质重构的异能者家族；还有‘破军’，一个激进的战斗集团，认为觉醒者天生就该统治普通人；以及你刚惹上的‘暗牙’背后，可能牵扯到的更麻烦的‘归墟教’……水很深呐，哥们儿。”
每一个名字都像一记重锤，敲打着陈掠影的神经。他原本以为只是个简单的小混混团伙，没想到背后可能牵扯出如此庞大的势力网络。
“那……我这种情况，常见吗？”陈掠影抬起自己的右手，掌心朝上，那个淡金色的印记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雷昊的目光落在他的掌心，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说实话，不常见。徒手断钢，而且看起来是某种能量爆发式的能力，非常罕见。更重要的是……”他凑近了一些，压低声音，“你掌心的这个‘烙痕’，我好像在一些绝密档案里见过类似的图案描述，跟远古‘护世者’的传说有关。如果真是那样，你的来历恐怕比你想的还要……不简单。”
“护世者？”又一个陌生的名词。
“嗯，据说在非常久远的年代，存在过一批强大的守护者，他们拥有各种神奇的力量，守护着世界免受某种大劫的侵害。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们消失了，只留下一些血脉传承和遗迹。当然，这都是近乎神话的传说了，真假难辨。”雷昊摆摆手，似乎不想深入这个话题，“不过你现在不用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学会控制你的力量。你昨晚和刚才的爆发，都是情绪极度激动下的产物，完全不受控，这对你和对周围的人都很危险。”
陈掠影深以为然。那种力量失控的感觉，仿佛身体里住着一头狂暴的野兽。“我该怎么控制？”
“首先，要感知它。”雷昊指了指他的掌心，“静下心来，试着去感受你掌心那股热流的来源，它的运行规律，就像感受你的呼吸和心跳一样。尝试引导它，哪怕只是一丝丝，而不是被它牵着鼻子走。其次，要进行系统的体能和格斗训练。强大的力量需要更强韧的身体来承载，也需要技巧来发挥。莽夫是活不长的。”
雷昊的话简单直接，却切中要害。陈掠影下意识地凝神感知掌心，那微热的感觉似乎真的随着他的注意力集中而变得清晰了一些，像一条温暖的小溪在皮肤下缓缓流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雷昊的语气前所未有的郑重，“搞清楚你为什么要使用这份力量。是为了自保？是为了欺负弱小？还是为了……守护点什么？心念不正，力量越强，堕入黑暗越快。我们‘守夜人里，不乏因为力量失控或心性扭曲而最终被清理掉的例子。”
守护……陈掠影默念着这个词。他想到了昨晚那个无助的老人，想到了便利店里的刘姨。他似乎有点明白，为什么在那些危急关头，这股力量会出现了。
“我……我想学会控制它。”陈掠影抬起头，眼神变得坚定起来，“我不想再像今天这样被动，也不想因为这不受控制的力量而伤害无辜的人。”
雷昊看着他，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笑容：“有这个觉悟就行。你的档案我已经报上去了，上面对你很感兴趣。不过在此之前，你得先跟我这个‘引路人’混一段时间，通过基础考核才行。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接受‘守夜人’的见习特训？”
陈掠影几乎没有犹豫。他已经无路可退。回到过去那种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汹涌的“普通”生活已不可能。要想掌握自己的命运，了解这个世界的真相，他必须主动踏入这个新的领域。
“有兴趣。”他沉声回答。
“好！”雷昊一拍大腿，站起身，“那特训就从现在开始！第一课，极限体能恢复！刚才打架消耗不小吧？绕着这个房间，跑到我喊停为止！”
陈掠影：“……”
看着这个不大但绝对能跑死人的地下室，陈掠影嘴角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咬咬牙，站了起来。
他的新生活，或者说，他真正的冒险，就在这间地下安全屋里，伴随着奔跑的脚步声和雷昊时不时的吆喝声中，正式拉开了序幕。窗外的城市依旧霓虹闪烁，但对于陈掠影而言，这个夜晚，这个世界，已经彻底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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