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老猫岭挖宝
民国十二年,湘西地界儿。
老猫岭这地方,邪性!山势陡得像猫弓起的背,林子密得大白天都透不进光。老辈子人都说,这岭子里埋着前朝的大墓,里头宝贝海了去了,可也有要命的玩意儿守着,进去的人就没见出来过。
马老三可不信这个邪。他是这一带有名的土夫子,也就是盗墓贼,胆儿肥,手艺精。最近他赌钱输红了眼,债主堵着门要剁他手,他把心一横,盯上了老猫岭。
“三哥,真……真去啊?”瘦猴跟在他屁股后头,腿肚子直转筋,“我听说里头有‘尸蚕’,专钻活人七窍,吸脑髓子!”
马老三啐了一口:“怂包!那是吓唬人的!挖出个金疙瘩,够你嫖到入土!麻溜的,跟上!”
同行的还有闷葫芦大壮,力气大,不爱说话。三人趁着月黑风高,摸上了老猫岭。
凭着祖传的手艺和罗盘,马老三还真找到了一处隐秘的盗洞,看痕迹有些年头了。洞口被乱藤杂草遮得严实,一股子土腥气混着霉味扑面而来,熏得人脑仁儿疼。
“就这儿了!下!”马老三眼里冒着绿光,第一个钻了进去。
盗洞又窄又陡,往下爬了得有一炷香的功夫,脚才踩到实地。里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空气粘糊糊的,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像烂肉又混着草药。
马老三点燃了带来的气死风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四周。是一条长长的墓道,墙壁上刻着些歪歪扭扭的图案,看着像些虫子,让人浑身不得劲儿。
“三哥,你看地上!”瘦猴突然尖着嗓子叫道。
灯光照过去,只见墓道的青砖缝里,散落着一些白色的、米粒儿大小的东西,密密麻麻。
“操!是虫卵?”马老三心里也是一咯噔,用脚碾了碾,硬邦邦的,不像活物。他强装镇定,“怕个鸟!死透了的玩意儿!往前走!”
穿过墓道,推开一道沉重的石门,主墓室到了。棺材是上好的楠木,虽然朽了不少,但没散架。墓室里堆着不少陪葬的陶罐、铜器,落满了灰。
马老三的目标是棺材里头。他和大壮用撬棍嘎吱嘎吱地撬开了棺盖。一股更浓烈的、难以形容的怪味冲了出来,呛得三人直咳嗽。
棺材里躺着一具干尸,穿着绸缎衣裳,皮肉紧贴在骨头上,颜色发黑。让人头皮发麻的是,这干尸的嘴巴、鼻子、耳朵眼儿里,都塞着一种暗绿色的、半透明的玉石一样的东西,在灯光下泛着幽光。
“娘的,这是啥玩意儿?玉塞九窍?”马老三没见过这个,心里直犯嘀咕。他伸手想去抠那干尸嘴里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直没说话的闷葫芦大壮,突然“呃”了一声,指着干尸的胸口。只见那干尸胸口微微起伏了一下,好像……好像在呼吸!
“诈……诈尸了!”瘦猴嗷一嗓子,差点没瘫地上。
马老三也吓得往后一跳,灯都差点掉了。可他定睛一看,那干尸又不动了。
“妈的,眼花了吧?”他骂了一句,给自己壮胆。贪念终究压过了恐惧,他再次伸手,猛地将干尸嘴里的那块暗绿色“玉石”抠了出来!
东西刚到手,还没看清是啥,异变发生了!
“咔……咔咔……”一阵细微的、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从干尸体内传来。紧接着,干尸的七窍和皮肤毛孔里,猛地钻出无数条筷子粗细、浑身乳白色、胖嘟嘟的怪虫!这些虫子长得像蚕,但没有眼睛,头部只有一个吸盘似的口器,速度快得惊人,如同潮水般涌向三人!
“尸蚕!是尸蚕!快跑!”瘦猴魂飞魄散,扭头就往回跑。
大壮反应慢了点,瞬间被几条尸蚕缠上了腿。那虫子碰着肉就往里钻!大壮发出杀猪般的惨叫,疯狂拍打,可那虫子滑溜得很,几下就钻破裤子,咬开皮肉,往他腿肚子里钻!
马老三离得最近,眼看无数尸蚕向他扑来,吓得肝胆俱裂,也顾不得宝贝了,连滚带爬地往外逃。混乱中,他感觉手背一痛,好像被什么东西咬了一口,也顾不上看,玩命地跑。
身后传来大壮越来越微弱的、夹杂着啃噬声的惨叫,还有瘦猴歇斯底里的哭喊。
马老三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连爬带滚冲出盗洞,一头扎进冰冷的夜风里,头也不回地往山下狂奔。他甚至能感觉到,有东西正顺着他的血管,往他胳膊肘上面钻!
第二章:怪病蔓延
马老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回镇上的。天快亮时,他撞开了自家破木门,瘫在地上,只剩下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他婆娘被他这副鬼样子吓坏了,只见他脸色灰败,嘴唇发紫,浑身滚烫,人已经迷糊了,嘴里胡言乱语:“虫……虫子……钻进去了……别过来……”
更吓人的是,他那只被咬伤的手,从手背开始,皮肤下面鼓起一条蜿蜒的、如同蚯蚓般的青黑色痕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慢地向手臂上方蔓延!
镇上的郎中被请来,看了直摇头,说是中了奇毒,没见过,治不了。扎针放血,流出来的血都是暗红色的,带着一股子腥臭味。
没过两天,瘦猴也被人发现死在了镇外的乱葬岗,死状和大壮一样凄惨,身上好几个血窟窿,里面空空荡荡,像是被从里头吃空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开,整个镇子都炸了锅。老猫岭凶墓里有“尸蚕”,钻人身体,吃空内脏的消息,搞得人心惶惶。镇长带着团丁,把老猫岭那个盗洞给暂时堵上了,可恐惧却堵不住。
而且,事情还没完。镇上开始陆续有人出现和马老三类似的症状!先是发高烧,说明话,接着身上出现诡异的青黑色线状痕迹,从四肢向心口蔓延。等那线蔓延到心口,人就没救了,死的时候痛苦万分,身体里还能找到那种白色尸蚕的痕迹!
传染源,就是马老三和那些接触过死者的人!恐慌升级了,马老三一家被隔离在他那破屋子里,没人敢靠近,送饭都是用长竿子挑过去。镇长急得嘴上起泡,上报了县里,可这兵荒马乱的年月,上头哪管你这穷乡僻壤的怪病。
第三章:异人登场
就在这绝望的时候,镇子上来了两个外乡人。
男的穿着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看着年纪不大,但眼神特别亮,好像能看透人心。女的更扎眼,一身素白裙子,脸蛋儿漂亮得不像话,安安静静的,不像普通人。
这俩人,就是宁瑜和阿翎。
他俩一进镇,就感觉不对劲。镇上死气沉沉的,没什么人走动,偶尔看到个人,也是行色匆匆,面带恐惧。
“公子,这里的‘气’好污浊,”阿翎皱了皱小巧的鼻子,小声说,“有很多……很小但是很贪婪的念头在爬,还有……泥土和死亡的味道混在一起。”
宁瑜点点头,目光扫过街道,最后落在了镇口那棵大槐树下几个正在窃窃私语的老头身上。
他走上前,拱了拱手,温和地问道:“几位老丈,打扰了。敢问这镇上,可是出了什么怪事?”
几个老头互相看了看,其中一个叹了口气:“后生,你们是外乡来的吧?快走吧!我们这儿闹‘尸蚕瘟’哩!邪乎得很,沾上就没命!”
“尸蚕瘟?”宁瑜眉头微挑。
另一个老头压低声音,把老猫岭盗墓,马老三中邪,怪病蔓延的事情,七嘴八舌地说了一遍。
宁瑜听完,心里有了底。他对阿翎说:“听着不像寻常瘟疫,倒像是蛊毒或者阴邪之物作祟。走,我们去看看那个马老三。”
镇长正愁没辙,听说来了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要管这事,虽然将信将疑,但还是带着宁瑜和阿翎去了马老三隔离的破屋。
离屋子还有十几步,就能闻到一股混合了腐臭和药味的怪气。马老三的婆娘在院子里哭天抢地。
宁瑜让其他人在外面等着,只带着阿翎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昏暗,马老三躺在破床上,已经没人样了。他瘦得皮包骨头,脸色黑青,那条青黑色的线已经蔓延过了手肘,正向肩膀延伸。他浑身散发着恶臭,时不时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阿翎只看了一眼,就轻轻“呀”了一声,躲到宁瑜身后,小脸发白:“公子,他身体里……有好几条‘贪吃’的小虫子,在啃他的……生命力。外面还有好多很小的‘卵’,在飘。”
宁瑜走到床边,并指在马老三眉心一点,输入一丝温和的法力。马老三剧烈咳嗽起来,猛地睁开眼,眼神涣散,充满了恐惧:“玉……玉蚕……墓里……绿色的玉……虫祖宗……” 说完又昏死过去。
“玉蚕?虫祖宗?”宁瑜若有所思。他仔细检查了马老三手臂上的黑线,又看了看他婆娘手臂上刚刚出现的一个小红点(她也被轻微感染了)。
“这不是病,是中了‘尸蚕蛊’。”宁瑜对紧张的镇长说道,“源头就在老猫岭那座墓里。必须从根源上解决,否则镇子保不住。”
第四章:再探凶墓
听说宁瑜要去老猫岭,镇上没人敢带路。最后还是镇长许了重金,又找了两个父母死于怪病、心怀怨恨的年轻后生,铁柱和狗娃,咬牙接下了这要命的差事。
一行人带着雄黄、朱砂、烈酒和火把,再次来到了老猫岭那个被重新挖开的盗洞口。阴森的气息比上次更重了。
“宁先生,真……真下去啊?”铁柱咽了口唾沫,腿有点软。
“不下去,大家都得死。”宁瑜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他递给铁柱和狗娃一人一张折成三角形的黄符,“贴身放好,可保一时平安。”
他又对阿翎说:“你留在上面,守住洞口。若有黑气溢出,或以清音压制。”
阿翎乖巧地点点头,找了一块大石头坐下,双手结了个简单的手印。
宁瑜深吸一口气,率先钻入盗洞。铁柱和狗娃互相打气,硬着头皮跟了进去。
墓道里,那股怪味更浓了。地上那些白色的“米粒”(虫卵)似乎更多了,有些甚至还在微微蠕动。宁瑜洒出雄黄粉,那些虫卵遇到雄黄,立刻发出“滋滋”的轻响,不动了。
来到主墓室,景象更是骇人。大壮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堆破碎的骨头和衣物,上面爬满了白色的尸蚕,看得人头皮发麻。棺材盖大开,那具干尸还躺在里面,但胸口那个起伏更明显了!
“点火!洒雄黄!”宁瑜喝道。
铁柱和狗娃连忙点燃火把,将携带的雄黄粉四处抛洒。火焰和雄黄似乎激怒了墓室里的东西,只听一阵密集的“沙沙”声,无数尸蚕从棺材里、墙壁缝隙、地砖下面涌了出来,如同白色的潮水,向他们涌来!
更可怕的是,那具干尸,猛地坐了起来!它七窍里塞着的暗绿色“玉石”发出幽幽的光芒,控制着尸蚕大军。它张开嘴,发出一种尖锐的、非人的嘶鸣!
铁柱和狗娃哪见过这场面,吓得差点尿裤子,挥舞着火把胡乱拍打。但尸蚕太多,根本挡不住,眼看就要被淹没。
宁瑜临危不乱,并指如剑,口中念念有词:“天地自然,秽气分散……八方威神,使我自然……凶秽消散,道炁长存!急急如律令!”
一道肉眼可见的清光以他为中心扩散开来,如同水波般荡漾。被清光扫到的尸蚕,如同被投入沸水的雪,迅速融化、消散!
这是道家净天地神咒,专克阴邪污秽之物!
然而,那干尸(或者说操控干尸的东西)显然不是普通货色。它胸口的起伏加剧,那暗绿色的“玉石”光芒大盛,竟然抵挡住了清光的净化。更多的尸蚕从它体内钻出,前仆后继。
“擒贼先擒王!”宁瑜目光锁定干尸胸口那发光的源头。他看出,那暗绿色的东西,并非玉石,而是一只活物,是所有这些尸蚕的母体——玉蚕!
他脚踏七星步,避开尸蚕的围攻,闪电般冲向棺材。那干尸似乎察觉到威胁,操控尸蚕集中攻击宁瑜,同时张开漆黑的手爪,向他抓来!
宁瑜不闪不避,左手凌空画出一道“定身符”,金光一闪,暂时定住了干尸的动作。右手则并指如剑,指尖凝聚着至阳的纯阳真气,如同烧红的烙铁,直刺干尸胸口那发光的玉蚕!
“噗嗤!”
指尖精准地刺中了玉蚕!一股粘稠的、暗绿色的液体喷溅出来。
“吱——!”一声尖锐到极致的、直刺灵魂的惨叫从玉蚕和干尸口中同时发出!
玉蚕被纯阳真气灼伤,光芒瞬间黯淡。干尸如同被抽走了骨头,轰然倒回棺材。周围那些疯狂的尸蚕,也如同失去了指挥,乱作一团,攻击变得毫无章法。
宁瑜趁机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对准那受伤的玉蚕,念动收摄咒语。玉蚕挣扎着,但还是被一股吸力扯离了干尸胸口,化作一道绿光,被收入玉瓶中。
失去了母体,剩余的尸蚕纷纷僵直、死亡,化作了真正的死物。
墓室内恢复了死寂,只剩下三人粗重的喘息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第五章:善后与警示
宁瑜用符火将墓室内的尸蚕残骸和虫卵彻底焚烧干净,又诵经超度了墓主和大壮、瘦猴的亡魂,这才带着惊魂未定的铁柱和狗娃退出古墓。
回到镇上,宁瑜用被封印的玉蚕作为药引,配合其他草药,炼制了解毒丹。马老三和他婆娘,以及其他感染了尸蚕蛊的镇民,服下丹药后,身上的黑线逐渐消退,人也慢慢清醒过来,虽然元气大伤,但总算捡回了一条命。
镇长和镇民对宁瑜感恩戴德,简直要把他当活神仙供起来。
宁瑜却只是摆了摆手,对聚集过来的镇民说道:“老猫岭这座墓,乃是古代一位修炼邪术的方士之墓。他以自身为皿,培育这玉蚕,妄图借此长生,实则是走上了邪路。这玉蚕靠吸食尸气和生灵精气为生,极为阴毒。你们贪图墓中财物,惊扰了它,才招此大祸。”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语气严肃:“今日我收了这玉蚕,净化了古墓,但教训你们要记住。地下之财,多有凶险,非分之想,不可常有。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尤其这等伤天害理的邪术之物,更是碰都不能碰,想都不能想!”
镇民们经历了这场生死劫难,早已吓破了胆,纷纷点头称是,发誓再也不靠近老猫岭。
马老三捡回一条命,更是后悔不迭,把之前盗墓得来的不义之财都散了,从此金盆洗手,老老实实种地去了。
宁瑜和阿翎离开了这个湘西小镇。关于老猫岭凶墓和尸蚕的恐怖故事,成了当地人口口相传的警示,再也没有人敢去打那座墓的主意。
路上,阿翎好奇地问宁瑜:“公子,那个人为什么要把那么可怕的虫子放在自己身体里呢?”
宁瑜望着远山,轻叹一声:“长生不老,是很多人的痴梦。但走错了路,用错了方法,非但不能如愿,反而会变成不人不鬼的怪物,害人害己。这就像练功走火入魔一样。所以啊,阿翎,无论追求什么,正道才是唯一的路,歪门邪道,看着是捷径,实际是死路。”
阿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把“正道”两个字记在了心里。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们继续向着下一个需要帮助的地方走去,身后的小镇,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而那只被封印的玉蚕,则静静地躺在宁瑜的玉瓶里,成为了又一个警示邪术害人的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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